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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陳煦的忌日,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三號。 沈瀾忽然涌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日歷,十二月二十二號。 呃,難道明天就是原宿主死去未婚夫的忌日了嗎? 她雖然覺得她壓根就不認識那個叫陳煦的,但好歹她與原宿主這跨越一千多年的緣分在這里,陳煦對原宿主那樣情深義重生死相許,不管怎樣,她都應該去看一看陳煦。 墓園寂靜的像不曾被世俗的塵囂渲染過,這里面埋葬的都是死去的靜靜的靈魂,或許一千多年前的那個她也已經死了,就是這樣靜靜地,佇立成一座墓碑。 墓碑上,陳煦的臉在黑白的照片里顯得有一些暗沉,可是笑容卻依舊是燦爛無比的,生命中是否有一刻他也會后悔過,后悔這樣奮不顧身,換來的卻是兩顆撕心裂肺近乎絕望的心。 她走近緩緩摩挲著墓碑上鑲刻的那張照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尖與嘴唇,仿佛也在她溫暖的指尖下漸漸恢復了生氣。 沈瀾驀地闔上眼,腦海里無數個片段在激烈的回放著,她可以感受到體內原宿主強烈的訴求和愿望,因為那里面有太多的記憶是不屬于她的,沈瀾任憑著體內的另一顆靈魂瘋狂地奔騰著喧囂著,或許這才是最折磨人的,最愛的人因為自己而死,可活著的那個自己卻再也握不到那轉瞬而逝的溫度。 沈瀾覺得心里有種難以割舍難以釋懷的難過,為原宿主也為了自己。 從墓園里緩緩拾階而下的時候,她沒想到會遇到謝嘉樹,她驚愕的同時,卻仿佛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來當年平山高速公路上的那場連環車禍,死的人里不僅有陳煦,還有謝嘉樹的大哥和大嫂。 命運似乎在給他們同時開了個大大的玩笑,都是摯愛的親人,原來那一刻,同時死寂了的兩顆心,有著同樣傷痕的痛。 謝嘉樹看到沈瀾此刻的臉色比上一次在超市遇到的好多了的時候,心里也漸漸生了點欣慰出來。 她沒有出事,這是他心底最大的祈盼。 她說,“快要下雪了?!?/br> 開車來墓園的路上,天陰陰的就有點下雨的征兆,可沒想到伸出手落入掌心的是小小的雪花,涼涼的,片刻便消融了。 謝嘉樹點了點頭沒有作聲,因為心里沉重的心事和墓園這樣肅穆的氛圍,讓每個人的臉上總是自然不自然地染上一層悶悶不樂的壓抑。 今日是謝嘉樹大哥大嫂的忌日,也是當年他帶著期盼和喜悅走出平山監獄的日子,然而也就是從那刻起,噩夢一層一層的纏繞過來,很多次,他都記得跟大哥把酒言歡的那些日子,他不勝酒力,總是喝得兩個臉頰通紅,而大哥,卻永遠都是千杯不醉,他那樣清醒的從不會犯一絲糊涂的人,他怎么會遭遇那樣一場慘烈的車禍…… 他帶了大哥生前最愛喝的二鍋頭,坐在墓碑前,大哥和大嫂合葬于一處,那黑白照片上總是有些淡淡笑容的大哥和笑得格外燦爛的大嫂。 謝嘉樹的大哥和大嫂屬于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伉儷情深,大嫂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很爽利,而且長嫂如母,大嫂對謝嘉樹和meimei謝嘉玲都是非常好的。 其實那時一家人相處的倒挺融洽的,大嫂呢,自從嫁到謝家來也給謝家帶來了很多樂趣,可后來謝家唯一的心病就是大嫂跟大哥結婚多年也沒能生個一兒半女出來,說不著急那也是假的,謝嘉樹的大哥和大嫂多方求醫甚至還專門去了永寧寺拜了送子觀音菩薩捐了不少香火錢,可是折騰了這么久以后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后來謝嘉樹出了事被送進了監獄,大哥大嫂日日焦心的是謝嘉樹也沒再太把心思放在造孩子上面,可是就是這樣的無心插柳,在多年之后,浩浩的到來仿佛給了沉寂了很久的謝家多了一份希望和喜悅。 得知大哥大嫂生子的喜訊,那一晚上謝嘉樹在監獄窄窄的單人床上因為興奮而徹夜未眠,此時的他早已褪了初進監獄時的那份莽撞和不甘,更多的時候,他都是沉默,沉默地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任務,沉默地應對著監獄里所有其他獄友的刁難和嘲弄。 其實人們說得不錯,監獄就是這樣一種地方,那是一種絕望到幾乎不再是人的生活,在那里,你再也體會不到作為一個人的尊嚴和自由,你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是一個人。 其實當你習慣了某種生活狀態的時候,也許這些都不是最難熬的,因為你還有被□□幾年后重見天日的希望,然而身體上的創傷所造成的心理上的崩潰和羞恥。 當那些監獄里全部關押的都是男的犯人的時候,很多時候他們關于生理上的解決真的會像電影里一般,尋找新鮮有趣的rou體去□□去發泄,而謝嘉樹那時剛進去的時候也不過是個愣頭青的大小伙子,他皮膚白皙,那時的他還不像現在這般有著扎實健碩的肌rou,那時的他身體上還帶著美好少年的青澀和稚嫩,這是入獄很久后那些老油條子所鐘愛的。 謝嘉樹至今都還記得他才入獄不久后的那一晚,一個滿身橫rou的老男人爬到他的床上,也許是年輕氣盛的緣故,那個老男人最終也沒有在他的身上嘗到什么甜頭,可也就是這不肯順從的桀驁的性子讓謝嘉樹吃了很多虧,因為監獄里的這些犯人也是拉幫結派的,欺生的現象非常普遍,那時的謝嘉樹動不動就會被揍得鼻青臉腫,而疼得最厲害的時候,他會死死咬住手臂那鼓起來時堅硬的那一處,如果那一次沈瀾看得再仔細一點的話,她會發現在她咬下的細細的那一排牙印下面,還有一處更深的陳舊的牙印傷疤。 陳年的舊事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從腦海里被拎出來,他記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別冷,而他從獄中剛出來身無分文也找不到一份像樣的工作,因為他的前科,很多用人單位都會顧慮重重,后來他跟鋼子后面學了一段時間的修車,謝嘉樹很聰明,很多東西一學就會,可是修車行掙死了也掙不到幾個錢,他后來跟著村上的一些人也學做了瓦匠漆匠和木匠,基本上是哪行掙錢干哪行,可是那時候建筑行當還不是很景氣,掙錢也不多,鋼子替他打聽著,閑聊時聽人說起網上電商做得很火爆,隨之而來的就是快遞行業成了人人眼里的香餑餑。 鋼子是真心實意地為謝嘉樹好,他也一直知道浩浩接下來所面臨的手術費用問題,他一把從自己的腰包里掏出兩萬塊的快遞承包加盟費用遞給了謝嘉樹,他說,“兄弟,好好干,發財了別忘了兄弟我就行了!” 鋼子憨憨地笑了起來,謝嘉樹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才好的時候,鋼子一忽然拍了拍他肩膀笑著說道,“你可別哭啊,大老爺們我可招架不??!” 鋼子說話永遠都是這么耿直不拐彎,可他對他的好謝嘉樹卻一直銘刻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