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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門前的位置,后面有一隊藍衣太監,為首一個身穿深藍色鶴紋監侍服,手里捧著明黃色圣旨。 她心中了然,這位就是奏事處專司諭旨的太監了。 現任靖北侯,紀氏姐妹的叔父紀宗賢,正在熱情招待這位宣旨太監,對方卻不冷不熱,只道:“紀侯爺,這接旨之事,可耽誤不得。” 紀宗賢連連點頭應是,又給對方塞了幾個沉甸甸的荷包,宣旨太監掂了掂,方面色稍霽,不再出言催促。 紀婉青來了以后,等了片刻,等侯府所有主仆都來了以后,準備妥當,才能接旨。 紀宗慶領著男眷跪在香案前左邊,而何太夫人則領著女眷在右邊,所有人按照身份排輩一一跪好,宣旨太監掃了一眼,站直揚著調子道:“靖北侯府嫡長女紀氏婉青,接旨!” 作為接旨的正角兒,紀婉青跪在香案最前面,太監特有的尖利聲音很刺耳,她垂眸,聽見自己不疾不徐應道:“臣女紀婉青,接旨。” 她心下沉沉,紀皇后說要“cao心”她的婚事,而如今居然圣旨賜婚,這對象肯定不同尋常。 究竟會是誰? 宣旨太監清咳兩聲,展開明黃圣旨,大聲朗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靖北候嫡長女紀氏婉青溫良敦厚、持躬淑慎,柔明毓德,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皇太子年已及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今奉皇太后慈諭,將將汝許配皇太子為正妃。欽此。” 太監特有的聲音很尖淅湓詡屯袂嘍腥繢咨徽ǎ浜渥饗歟盎侍印比鱟忠宦洌竺嫻幕耙丫耆壞攪恕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難怪二嬸曹氏之前即便如此不甘,也要穩住她,原來她竟承擔了這般重要的“任務”。 紀婉青低首垂眸,身軀已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渾身血液一瞬間冰涼。 “紀大姑娘,接旨罷。” 宣旨太監已將圣旨宣讀完畢,他見紀婉青沒反應,蹙起眉心,催促一次。 紀婉青斂了心神,恭敬兩手接過圣旨,“臣女謝陛下隆恩。” 即便這圣旨是她極為抗拒的,也得面帶感恩之色接過,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并不是一句玩笑話。 紀家眾人紛紛站起,除了紀婉青姐妹,其他主子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紀宗賢親自送宣旨太監出門,曹氏樂呵呵道:“陛下隆恩,咱府里出了一個太子妃娘娘。” 之前多憋屈,現在曹氏就有多暢快,尖刻的笑聲落在紀婉青耳中,她恍若不覺,周圍仿佛隔了一層,很靜又很熱鬧。 直到有一雙冰涼的手握住她,紀婉湘神色惶惶,淚盈于睫,“jiejie,……” “閉嘴!”紀婉青打斷meimei的話,掃了一眼宣旨太監的背影,她抿了抿唇,“回去再說。” 姐妹二人直奔朝霞院,回到自己的地盤,紀婉湘強忍的淚水終于落下,她哽咽道:“jiejie,jiejie這如何是好。” 即便是養于深閨如紀婉湘,也是知道的。當朝皇太子乃元后嫡出,賢明恭謙,為朝中文武交口稱贊,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皇位繼承人。 只可惜皇太子母后早逝,臨江侯府紀氏成了紀皇后,她們的這位堂姑母素有志向,隨著膝下兩子魏王稱王漸長,劍指東宮,野心昭然若揭。 當今圣上并非英明君主,有一位優秀的繼承人壓力很大,紀皇后之舉萬分合他心意,于是,紀后臨江侯府一黨迅速崛起,處處掣肘皇太子。 這種情況下,紀皇后將一個娘家閨秀硬塞給太子,既占據太子妃之位,不讓皇太子擴張勢力,還將一顆大釘子放入東宮深處,拔不出扔不掉。 這是多么惡心人的行為。 如今紀婉青成為這枚大釘子,日后要天天杵在東宮惡心皇太子,她處境不但尷尬,還很危險。 太子勝了,大釘子當然得除之而后快;而紀皇后一黨勝了,前太子妃也討不了好。 紀婉青已相當于靖北侯府的棄子,或者說,是整個紀氏家族的棄子。 夾縫里求生,稍一個不注意,就得粉身碎骨。 紀婉青冷笑一聲,真是很看得起她,她閉目片刻,緩了緩神,對meimei道:“小妹莫慌。” 紀婉湘如何能不慌,不但是她,還有整個朝霞院的下仆,都惶惶不已,人人面帶驚色。 紀婉青站起,對何嬤嬤說:“嬤嬤,你先出去安撫好大家。”驚慌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容易被人鉆了漏洞。 何嬤嬤神色一整,“大姑娘說的是。”她壓下情緒,忙出去安撫下面的人。 如今還能留在朝霞院的人,都是忠心耿耿者,何嬤嬤出去沒多久,外面便恢復了正常。 紀婉青放了心,拉著meimei進了里屋,姐妹二人在軟塌坐下。 “小妹無需擔憂,即便不被賜婚皇太子,我亦未必能更好。” 紀婉青震驚過后,很快便恢復鎮定,沒辦法,這一院子以她馬首是瞻,她不立起來,大家便沒了主心骨。 “以我們二嬸為人,能尋出一個韓國公府馮七,她就能尋到第二個,反正好人家是輪不上你我的。” 這么一想,反而舒坦了許多,皇太子比之馮七,當然前者要好上太多,畢竟東宮只是立場問題,太子本人還是很優秀的。前路或許很艱難,但好歹還能掙扎一把。 如果碰上一個諸如馮七一般的爛人,古代女子出嫁從夫,這輩子都不會有希望了。 最重要的是,現在這情況,起碼已經把紀婉湘撈出了火坑,有一人能幸福美滿,總比姐妹一同掙扎存活要好太多。 這么細細一分析,紀婉青反倒欣慰起來,她安慰meimei,“如今這般情形,總要好上一些。” 紀婉湘向來聽胞姐的,想了想馮七,再想了想皇太子,確實馮七更不堪,她勉強止了淚。 “那,那jiejie你若去了東宮,日子也不好過。”紀婉湘翻來覆去想,愁眉不展。 “我上次進宮,湊巧碰著了太子殿下,殿下果然溫文爾雅,為人和熙,他還褒獎了父親。”紀婉青將上次碰見太子之事,細細說給meimei聽,“我若安分守己,日子應該能過。” 話是這么說,只是紀皇后廢了大心思,才將紀婉青放進去,怎么可能讓她安分守己過日子? 只是紀婉青沒打算告訴meimei這些,多一個人擔憂于事無補,尤其她明日就要出門子了。 “你莫哭了,不然明日當新娘子就不美了。” 7、第 七 章 本朝皇太子居清寧宮,前兩日開始,清寧宮便頻繁有太醫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