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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可是男人總想抓住青春的尾巴,他大約內心里始終有一股不甘,要去實現年輕時的愿望。 結局是……惘然。 ** 走過新華書店那條長街,他盯著櫥窗里鮮紅靚麗的身影,不知何時,從記憶里開始,這樣的顏色只屬于一個女人。 就像軍綠色只屬于軍人。 冷暮雨抱著一本書從書店里出來,她穿著流行的寬肩套裝領子交疊束在腰上,一根束帶從腰后面衍生出來,別致休閑。 楊衛國呼出一口氣,nongnong的酒味伴隨著略微的遷怒。 女人絲毫沒有察覺。 直到…… “哎喲!” 冷暮雨不小心撞上一個人。 她抬眸一看,是楊衛國。 “是你?” 女人聲音里飽含了驚喜。 “是我。” 楊衛國手插進口袋里,“走,回去再說。” 他這是要清算的架勢。 冷暮雨心一咯噔,忐忑不安地往家里走。 他們租的房子很安靜,雖然這一條長街都是商鋪,可是隔著厚厚的梧桐樹和香樟林子,總能開辟出一方凈土。 她曾經很喜歡這里,直到…… “嘩啦!” 冷暮雨聽到燈泡燈絲炸開出一束光的聲音。 她知道這是沒什么聲音的,可是在她耳朵里,竟成了絕響。 “你搬進來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什么?” 男人醉眼迷離地盯著她。 冷暮雨一臉茫然:“時間太久,我已經忘記了。” 楊衛國冷笑,他捏起她的下巴,眉毛微挑,和藹的面容頓時衍生出猙獰:“忘記了?好,你們學校老師沒有教好,我幫你再復習一遍。” 她早已經畢業了,卻留校成了一名歷史系助教。 “冷暮雨,你最好搞清楚你是什么身份,既然嫁給了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別沒事找事,玩這些把戲,我容忍你,是慈悲,你要是敢跟我叫板,我就讓你嘗嘗苦頭!” 男人聲音寒冷得淬煉成冰,凍得女人渾身一顫,連手上抱的【紅樓夢】也跌到地上。 “你到底想說什么?” 冷暮雨眼眶紅通通的,卻再也沒能勾起男人心底的憐惜。 “m城大學學生運動,組織人負責人幕后cao作者,你要不要我重新幫你梳理一遍,從珞珈山到漢口軍區大院兒,你的革命路線!” 她的……革命路線! 楊衛國失望透頂:“我以為你是個有骨氣有底線的文人,冷暮雨!你真的給你老頭子丟人!” 這種下作事都做得出來! 冷暮雨咬唇,眼淚簌簌落下,她強忍住哭腔,低聲道:“你說漏了一件事,陸少鵑那張大字報,也是我模仿她的字跡偽造的。” “混賬!” 啪地一聲,男人一巴掌甩在她嬌嫩的臉上。 冷暮雨被打得跌在地上,捂著臉,火辣辣的疼,眼神里滿是怨恨。 “如果你……如果你不把她那封信保留的那么好,我怎么有機會找到她的字跡模仿偽造,你自己也有責任。” 她歪理一大堆,楊衛國根本就不想聽,他指著大門:“你給我出去!” 冷暮雨望了望漆黑的大門和一眼望不到底的樓梯過道,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邁出去,站在門口,跨出最后一步之前,她偷偷回眸睨了身后的男人一眼,他居然背對著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施舍。 “再見!” 女人嘴里冒出來兩個字。 樓梯里響起篤篤地鞋跟聲。 楊衛國揉了揉眉心,徑自走進里屋往床上一躺,一股沁涼的菊花香撲鼻而來。 他腦子里慢慢混沌,揉了揉發疼的太陽xue,起身從隔壁書房的書頁里找出那封信。 當年,他從值班室那里偷走了白薇薇寄給高峰儀的信,交給陸少東,又親筆偽造了另外一封信寄給高峰儀。 這封原件,被他私藏。 臺燈下,女人娟秀的字跡熟悉在心,他用手指順著描摹,一筆一畫,依舊是以假亂真。 很多時候,習慣成自然,就戒不掉了。 楊衛國覺得,他認識白薇薇太久太久,久到他骨髓深處都成麻木。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臺燈下睡著,整整一夜未曾醒過來。 書房的窗未關,夜風鉆進來,不小心就著涼了。 清晨,楊衛國連打了幾個噴嚏,頓感人老了。 他已經決定病好后離開m城,希望組織上調他回上海。 這座城賦予了他太多的回憶和感情,他不想再繼續。 冷暮雨的墨寶在第五格,亦是夾在書頁里,一張張字跡,雄渾有力,那是楊衛國的字跡。 可是他沒有寫過這些酸溜溜的詩歌,是這個死丫頭在模仿他寫。 男人在家里養病的時候,閑來無聊,居然翻出來了。 他把堂屋地上的【紅樓夢】放在書格里,忽然又感到意外,側目抬眸看了一眼書架最上方那里已經有了十來本【紅樓夢】。 買兩次做什么? 我 楊衛國好奇地將最上方的書取下來一看,脂硯齋殘本,全文言無注釋,全然看不懂。 他悻悻然放回去,心道,他跟冷暮雨之間的代溝那真的不是一點半點。 虧他還跟她生活了兩三年,包容她不是一天兩天。 “不珍惜!” 男人碎碎念了一聲。 又隨手翻開那本【紅樓夢】,這倒是白話些還配有幾方插圖,“湊合。” 他點評了一聲,忽然,手頓住了。 腦子里一根弦猛然之間接上,瞬間反應過來。 今兒是他的生辰! 那么這本書,就是給他的? 楊衛國心虛了片刻,隨即將那本書甩到書架上,“連禮物都不會挑,蠢蛋!” 他從不喜歡看書。 晚上,他留門等到十二點。 一個人影子也沒有。 冷暮雨不回來也就算了,陸少東那個王八蛋居然沒有上門! 人到中年的楊衛國覺得,自己已經被拋棄了! ☆、第596章:君失薔薇我失楊(二) 這一晚,男人在堂屋桌上趴著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12師的調令下來,他要回上海去任職。 高峰儀大概巴不得他馬上走,楊衛國心里清楚,他們之間的臉皮算是撕破了。 走就走吧,不礙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