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偶爾回過頭，眸光淺淺，卻都是流光笑意。

    他雖看不見，卻能想她唇腮上的笑顏必也明潔如這御花園的冬花，冰雪不凋。

    只是，那笑不為他人開，如他。

    他朗聲而笑，眼鼻卻已是一片酸澀。

    愛是誰一生奢寐，恨其實(shí)也未為苦殤。原來，從未被記掛，才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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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走一段路便是華容宮，侍官已趕前去報(bào)。

    龍非離卻突生了個(gè)念頭，想攜背上女子回儲秀殿，心頭竟還是一派浮躁。

    “阿離，我肚子好餓，我能吞下一頭牛。”她在后面嘀咕。

    他一怔，心中憐疼，又微微失笑，她每回都這樣說，卻吃得不多，他剛想說她幾句，她卻將螓首湊過，“你為什么不做聲？給我講故事。”

    她還在憂他生氣，在逗他說話——他唇角笑意不覺又大了些，“想聽什么故事，朕給你說烏孫國的傳說好么？”

    “不要。”朱七直覺搖搖頭，他給她講過很多故事，可是，她只愛聽那一個(gè)。也許，是他在說那故事時(shí)微啞的聲音。他說那個(gè)故事的時(shí)候，會給她一種感覺，他像是被人欺負(fù)了，聲音低緩沉啞，她喜歡欺負(fù)他。

    一想到這里，她心里頓時(shí)雀躍起來，摟緊他的脖子，道：“給我說皇后的故事。”

    龍非離微一擰眉，淡淡道：“不是已聽過很多次了嗎？”

    朱七惱了，“就要聽！那我今兒個(gè)和你睡覺，明天不是也和你睡嗎，睡了很多天還是得和你睡。”

    旁側(cè)緊跟著的幾個(gè)內(nèi)侍聽得膽驚心戰(zhàn)，想笑不敢笑，更不敢看皇帝。

    皇帝果然被氣得不輕，臉色也沉了，“你不喜歡和朕睡？”

    朱七皺皺眉，湊過臉去碰碰男子的臉頰，“你又生氣了？生什么氣？我喜歡和你睡。”想了想，又老實(shí)道：“我想，不和你睡一起，我會睡不著的。”

    “嗯。”

    龍非離輕輕一聲，一眾內(nèi)侍卻分明看到他唇上噙起纖微笑意，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皇后與皇上置氣，最后遭殃的絕不會是皇后，只會是近側(cè)侍候的人。

    “高興了就快給我講故事。”

    “這次想從哪里聽起？”

    到底還是拗她不過，龍非離眸光微遠(yuǎn)，他不是民間那些說書先生，哪會說什么故事！但他與她之間的事，他怎能讓她忘了，她剛醒來的時(shí)候，將其中一些人的姓名換了，他日日夜夜給她說他們的事，哪怕在她來說不過是別人的故事。

    欣慰的是，她已聽過許多回，每次卻會新想一些事情來問他。她將這故事記得越來越牢。哪怕實(shí)際上他并不愿意多說，每說一次，便會殤痛一回。

    “那這回你給我說說皇帝怎么知道漪妃的壞？”

    “年妃有孕以后，他一直在思度年妃腹中嬰孩的事，也還一直在查誰泄密給龍修文的事，因?yàn)槎际撬男母梗]有明問，只一直暗查，一個(gè)一個(gè)去查。查徐熹的時(shí)候，他想到漪妃。因漪妃與徐熹交情甚篤，如果徐熹曾對漪妃說過此事呢，后來紫衛(wèi)果在漪妃住的院落里找?guī)┖邙B的羽毛。

    “黑鳥是什么？”

    “這是最好的信鳥，日行千里，后來，他又試探了徐熹，也得到證實(shí)，漪妃確實(shí)知道他們真正的去處。”

    “可是皇帝知道漪妃壞，為什么還要娶她？只是要斷他弟弟的念想么？”

    “是想斷他弟弟的念頭，他弟弟那時(shí)雖心生絕望，卻還惦著漪妃，嗯，小七聰明，更多是被年妃激怒的，盛典那天，年妃過去了，她告訴皇帝，孩子不是皇帝的，是大將軍的。所以那時(shí)年妃問他有無與漪妃歡好，他也說了氣話。”

    “歡好是什么？”

    “......”

    “你也不懂嗎？沒關(guān)系，我待會問夏桑，玉致說夏桑很聰明。”

    “不準(zhǔn)問！回去朕告訴你！”

    504一生等待——錯(cuò)過了你(15)

    她又問了些事情，他只不動聲色地避開一件，其他的都仔細(xì)的給她講。只是，故事還沒說完，轉(zhuǎn)過回廊已是華容宮。

    朱七自動自覺的從男人背上跳了下來，龍非離去握她的手，朱七卻突然避開。

    龍非離微微皺眉，“小七？”

    朱七走到廊柱旁，神色有一絲黯然，低聲道：“我知道的，在牢里的時(shí)候，皇帝是故意的，他不是要回去看漪妃的，因?yàn)樗弈赍运膊粚⒛_鐐子給她解開，可是......”

    局她歪著頭想了想，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蹲在地上，淚水直流。

    手重重握成拳。龍非離渾身震顫，在煙霞鎮(zhèn)的時(shí)候，她雖已原諒了他，而現(xiàn)在，她也已記不起事情，但她還記得那些痛苦。她更無師自通他當(dāng)日的殘忍，將他的心事一一道中。

    他走過去將她拉起來，把她抱進(jìn)懷里，她的身子輕輕顫著，他也一樣。

    百他想哄她，想告訴她，那時(shí)皇帝雖恨年妃，卻更愛她，不然，他不會在認(rèn)定她背叛后，仍一直沒有碰別的女人。

    終究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抱緊她......他再也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了，他會讓她再次快樂起來！一定會！

    模糊的視線中，院子里一雙人影一前一后走過來，在男人衣衫上揾了揾淚水，朱七趕緊從龍非離懷里掙了出來。

    龍非離一怔，隨朱七的目光望了過去，卻見來的是龍梓錦夫婦。他知她心思——怕被龍梓錦笑話她哭鼻子，龍梓錦卻只怕早已自顧不暇。每回用膳，梓錦都與崔霓裳一道前來，但在這微隱處，二人卻距離遙遠(yuǎn)，情態(tài)生疏。

    他低笑道：“不過去找崔霓裳嗎？”

    朱七嘻嘻一笑，往他臉上親了一口，便跑了出去，轉(zhuǎn)過幾叢樹蔭，大叫一聲，去拉霓裳。

    正在低頭慢慢走著的霓裳被朱七嚇了一跳，嗔道：“娘娘！”

    朱七笑了笑，回頭喊道：“梓錦，我和霓裳先走。”

    走在霓裳后面的龍梓錦一愣，“哎，九嫂！”

    他剛想喚住她，卻被打斷，“十弟。”

    龍梓錦看去，只見龍非離負(fù)手站在回廊上，淡淡看著他。

    他自嘲一笑，索性一挽起衣擺，躍了過去，側(cè)目看去，霓裳已隨朱七從另一邊進(jìn)了去。

    “你和崔霓裳還好嗎？”

    “從煙霞鎮(zhèn)回來，我們......就分房睡了。”龍梓錦苦笑，又低聲道：“九哥，那個(gè)人在天界還好嗎？”

    龍非離眸光一沉，冷笑道：“當(dāng)日你提出立崔霓裳為妃的時(shí)候，朕便不該答應(yīng)你！崔霓裳這人足夠匹配你龍梓錦有余！”

    龍梓錦咬了咬牙，“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但她現(xiàn)在好好的，溫如意她卻......九哥，我——”

    他一聲長嘆，轉(zhuǎn)身進(jìn)了去。

    龍非離沒動，凝眸遠(yuǎn)眺。

    背后卻突然一暖，一具幽香馥軟的身子覆了上來，衣前鑲玉腰帶處被一雙小手緊緊扣住，他一笑，握住那雙手，“將牛吞回來了？”

    “還沒吃呢，你不在誰給我布菜？”

    龍非離一怔，隨即心情大好，返身捏了捏女子的俏鼻，攜了她的手走進(jìn)去。

    事實(shí)上，他剛才在想，之前她問他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