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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俏無語地搖搖頭,說:“的確是太過分了。” 明明是常姨娘騙去了阮茂學手里的一成干股,才讓阮茂學手里的股份比寧淑的少的,常姨娘竟然還借此機會大做文章。這阮茂學,難道耳根子這么軟,非要縱著常姨娘? “你和士安的事兒,趕緊去和娘說,回頭娘把她手里的股份轉給你,你手上一共三成,在家里有底氣,好說話。” 阿俏聽見二姐這樣說,扭頭看看清瑤,問:“你不介意?” 阮清瑤一扁嘴:“我介個什么意喲!家里的生意我又插不上手,一時半會兒又嫁不掉,一成還是兩成干股,對我來說有什么區別?” 阮清瑤如今也大方了,絲毫不諱言她“嫁不掉”的事實。 阿俏點點頭,打算按原計劃先去找寧淑。寧淑應該大致已經猜到她的事,只是還不清楚沈謙的確切身份而已。 她剛從阮清瑤的小樓上下來,就見小凡奔來招呼她:“三小姐,三小姐,您可回來了。老太爺找您要說話呢!” 阿俏一怔,忙問:“說了是什么事兒了么?” 小凡笑嘻嘻地搖搖頭,說:“這我哪兒知道?老太爺在書房等著您。” 阿俏“嗯”了一聲,故意慢慢地往書房晃過去。她原本的計劃是先向父母將自己的事和盤托出,然后再攻克阮老爺子。她本能地覺得,阮老爺子可能會非常難應付。 豈料計劃沒有變化快,她如今意識到,很可能,她需要先向阮老爺子攤牌。 阿俏磨磨蹭蹭地來到書房,開口叫了一聲“爺爺”,她可是想了一路的說辭。 阮老爺子的書房依然如舊,墻面上掛著那幅“知味”的中堂,桌面上擺著文房四寶,一只紅木匣子擺在書桌上最打眼的位置。 阿俏突然靈機一動,向阮正源打聲招呼:“爺爺,我可以看看這只匣子里的東西嗎?” 如果她記得不錯,這只匣子里裝著她的胎毛筆,和她滿月時與父母一起照的相片。當初阮清瑤曾在祖父這里看到,弄錯了她的出生年份,才生出了對寧淑的誤會。 阮正源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阿俏謝過祖父,從紅木匣子里取出當年曾經見到過的照片,仔細地去看題款后面小小的一行日期。 她出生的年份完全沒錯,所以,難道是阮清瑤當時眼瘸,將照片上明明白白寫著的年份都看錯了? 她再仔細看看,又覺得年份上依稀有一點點涂改摩擦的痕跡,忍不住伸手去摩挲片刻,只聽阮正源突然開口:“阿俏!” 阿俏嚇了一跳,趕緊將東西都放回那只紅木匣子里,將匣子扣好。 阮老爺子此時此刻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似乎完全沒在意阿俏的動作。 “阿俏,”老爺子緩緩睜眼,望著她,開口詢問,“‘五福醬園’的生意,可還好嗎?” 聽見阮老爺子這么問,阿俏心里一陣狂跳。 她曾經想過她的生意可能瞞不住精明的老爺子,只是阮正源這時候陡然問出來,她沒有半點心理準備,此刻只能勉強應道:“還……還成吧!” 一句話開口,阿俏就覺得自己已經落了下風。 她哪里是來攤牌的? 她手上的牌面有多少,對方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了。 第188章 阮老爺子只說了一句話,阿俏就知道她必須重新考慮攤牌的方式了。 聽老爺子的語氣,她如今將“五福醬園”經營得風生水起,老爺子知道得一清二楚。阿俏暗自猜想,可能其他的事,老爺子也未必便不知道吧。 于是她選擇了開門見山。 “祖父,我記得上次舅父舅母過來省城,您曾經對我的婚事提過一些兒意見。” 阿俏膽子夠大,竟然能在祖父面前直接開口提自己的親事。然而阮正源卻好像并不意外。 老人家微微抬起眼皮,溫煦地笑著:“怎么,咱們的阿俏對寧家兒郎求親之事,現在還在耿耿于懷?” 阿俏立即被噎了噎。 這話是反話,如果她的意中人真的是寧有信,她又怎么可能一直忍到現在? “也……也不是,”阿俏躊躇了一下,終于開始吞吞吐吐,表現得像是一位懷春少女,多少心事,欲說還休,“阿俏只是想問祖父,萬一……萬一以后阿俏遇上了心儀的人呢?” 再心儀的人,聽說阮家的條件,也會被嚇走的。 她那位祖父長長地嘆出一口氣,說:“說來說去,祖父也是為了你好,為了阮家好。” “你想想,祖父眼看著你練成一身好廚藝,烹得一手精妙的‘阮家菜’,卻嫁入別家,不能將這阮家的絕藝傳承下去,而是終日將手藝消磨在尋常人家的灶臺旁邊,相夫教子,cao持一日三餐……祖父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心痛不已。” “若是真有這個誠意來娶你,就應該能諒解我們阮家的這一點苦衷吧!” 阮正源說得看似入情入理,更加嘗試著以情動人,老人家精明的目光則始終在阿俏面孔上轉來轉去,想看她是什么反應。 阿俏抿了抿嘴唇,隨即仰起臉望著祖父:“可是為什么,女孩子嫁了人,就不能傳承家傳的手藝了呢?” 阮正源萬萬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身體微微震了震:“阿俏,你若嫁與旁人,姓了旁姓,又怎還是阮家人,又怎能傳承‘阮家菜’?” “你難道不記得了么,‘阮家菜’離了阮家,離了咱們的與歸堂,離了金絲楠木廳,離了阮家的翰林底蘊,便不再成其為阮家菜。即便是你,你也須記得,你的一手廚藝,是阮家給你的,是阮家造就了你!因此你必須……” “生是阮家人,死是阮家鬼!”阿俏沖祖父微笑,“爺爺,你想說的,其實就是這個吧!” 阮正源適時地閉上了嘴,聰明人之間,有時不需要太多言語來往,彼此的心思,大家都摸得清楚。 “可是爺爺,您也應該看到,時代不同了,現在早已經不是前朝,‘翰林’這個官職早已經不存在了,市面上新的口味,新的菜式層出不窮,如果不能時時加以改良,旁人恐怕早已忘了什么是‘阮家菜’了。祖父,我以為如今的‘阮家菜’該是跟人走,有人在,菜式才能發揚光大。” “阿俏,你想說什么?”阮老爺子的胡子翹了起來,言語里有些激動。 讓阮家保持了數代的傳統,跟著她這么個小小女孩兒走,阿俏,這也,太狂妄了吧! “爺爺,我不會背棄阮家,”阿俏朗聲說,“但我也不能讓阮家背棄我!” “我不想被旁人安排,拋費我的大好時光,在阮家枯守一生。這輩子,我是一定要走出去的。”阿俏終于講話說得明白,“但我并不希望‘阮家菜’就這樣被我甩在身后,如果有兩全之策,我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