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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卻知道父親對他與阿俏的事兒已經認同了七八分。沈謙一轉身,當即也到廚下去,給阿俏幫忙去。 阿俏做了一大鍋紅燒rou,一盆紅煨鱔段,一鍋酒香草頭。她先把大鍋菜盛了,請忠伯端出去給眾人一起享用,自己才和沈謙一起,收拾了堂屋里的紅木八仙桌,然后端了菜碗飯碗進來,請沈厚入座。 殊不知阿俏這無意中的舉動更令沈厚滿意幾分。 須知能出入沈宅這座看似普通的鄉間院落的,都不是普通人。沈厚看似在此“韜光養晦”,本省諸多大事要事的決議依舊是從這里送出去的。沈厚一向待人寬厚,從來不將自己的下屬當做家將仆從看待。因此沈厚見阿俏能夠一視同仁,甚至能先人后己,他對阿俏便更加欣賞。 只是,沈厚望望桌上幾道看上去頗為粗豪的菜式,見到紅煨鱔段里有用來壓腥的獨頭蒜,這位當爹的不免又犯了愁:姑娘的手藝雖好,可是說到底,能治得住自己這個千般忌口,挑食挑到家了的兒子么? 沈謙則以實際行動回答了自家老爹的問題。 阿俏做的紅燒rou,色澤紅亮,肥而不膩,里面浸著的千張結吸飽了rou的香氣,煮雞蛋則早已被鹵得香氣撲鼻,入味十分;鱔段的rou質則十分細嫩,腥氣全無,甚至連獨頭蒜的蒜瓣被鱔脂浸潤了,也香味濃醇,沒有尋常蒜頭的辛辣味。 沈厚見到素來忌這忌那的幼子毫不猶豫地挾了一塊鱔段送入口中,嚼了兩口便點頭大贊,不由得驚訝萬分。他絲毫不知道沈謙被人“強掰”飲食習慣的具體過程,但驚訝之后,這位當爹的覺得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 最后沈厚挾了一筷子草頭,望著這田野之間再尋常不過的野菜,連連點頭隨手折一捧鄉野之物,就能做到鮮甜爽口,酒香撲鼻,沈厚已經知道眼前這姑娘絕非照著菜譜烹飪的庸廚。 這一頓飯,可以說是阿俏匆匆cao持,小試牛刀,她手下做出來的菜式,滿滿的都是家常味道。在這里她既不講究擺盤造型,用的也都是最尋常的粗瓷大碗,可這簡簡單單的三個菜竟教沈家父子兩個一掃而空,恨不得連湯汁也一起分了。 阿俏則捧著個小碗,碗里堆著沈謙挾給她的菜,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看這父子兩個吃得高興,她便心滿意足。 待用過午飯,沈厚開口,稍稍問了幾句阿俏的家世。阿俏自己并未開口,都是沈謙一氣兒代為回答的。沈厚只問過幾句,便也住口不再說了,堂屋里有些詭異的靜默著。 阿俏偷偷抬頭,只見沈厚獨自坐著,正在沉思,似乎陷入回憶。而沈謙則在向她使眼色,示意一切以后再說。 阿俏會意,無聲無息地地點點頭。 說實話,沈厚給她的印象也有些出人意料。既是本省督軍,想象中該是個威風八面的人物,可卻在這鄉間,與尋常農夫一樣,親自下田耕作,料理農事,吃農家飯,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講究。 可是阿俏卻能覺出這位督軍本尊,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卻是改不了的。能看得出沈厚保留了作為軍人的一些作風,用飯的速度很快,吃得干干凈凈,碗內一粒米都不剩。這與那個當兒子的溫文爾雅的做派截然不同。除此之外,沈厚偶爾凝神沉思,雙眉緊皺,便會稍許露出些梟雄氣質,似乎思考的都是軍|政大事,正面臨殺伐決斷。而阿俏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點上,這對父子便頗為相像,沈謙其實不少時候也是這個樣子,會偶爾令阿俏暗自心驚。 沈厚只沉默了一小會兒功夫,已醒過神,雙眉一斂,轉臉向著阿俏,微微頷首:“阮小姐,犬子以后需要你多費心了。” 做父親的這么說,沈謙已經起身,也在父親身后向阿俏鞠躬,跟著說:“請多費心了。” 阿俏驚愕之余,暈乎乎地省過來:這位督軍大人本尊,這是,同意沈謙與她的事了? 可到底她做了什么,才令這位做父親的答應得這么干凈利落呀! 用過午飯,沈謙只管帶著阿俏在鄉間閑逛。此處鄉間水道縱橫,和潯鎮有些像,阿俏偶爾勾起思鄉之情,不知不覺便對沈謙說了不少潯鎮的事,小時候的事,包括外祖父的寧園,那是她和他最早的淵源…… 不知怎么,阿俏突然住口不說了,站在田間,望著遠處縱橫的水道默默出神。 沈謙不解,但也不再追問,反而背著手,立在她身旁靜靜等候。 少時阿俏搖了搖頭,眼中神色恢復清明,轉過頭來望著沈謙,微笑著說:“怎么樣,小爺叔,也該是你說說自己的時候了吧?” 沈謙一笑:“我?” 早先在惠山,他和阿仲聯手“隱瞞”,只說“小爺叔”是個尋常稱謂,人人都叫得。當時他就知道阿俏一定不肯信的,果然如此。 “不如你來問我,我來答吧!” 阿俏扭過頭,亮晶晶的眸子盯著他看了一陣,笑著說:“我問什么,你都老實作答么?” 沈謙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那我問你,”阿俏想了想,揚著頭望著眼前的水田,“你真的是‘知古齋’的老板么?” 沈謙點點頭:“我是……” 阿俏心里微微嘆息,耳邊沈謙則繼續說道: “……但‘知古齋’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一個工具。” 阿俏一怔,心頭隨之一甜,她知道沈謙完全可以不說后半句的。 “所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索性轉過身,仰起臉,望著她的男人。 說來也真要命,兩人的關系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她竟然才后知后覺地問出這句話。 “什么都做!”沈謙則微微低頭,望著阿俏的一對明眸,“但行事必須不違道義,不損無辜,為達目的,不惜命,不畏死……阿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能了解么?” 他微微蹙眉,望著阿俏,似乎有些緊張。 阿俏沒說話,過了半晌,扭過臉去,終于點了點頭,說:“我了解的。” 經過“仙宮”那一夜,她就隱隱約約地知道這男人在做些了不得的事。不惜命、不畏死,這話聽起來好聽,滿是豪情,可是真正經歷過兇險,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而她,卻終究是和這樣一個人命運糾纏,再難分開。 阿俏說完,沈謙突然拉了她的手,徑直往沈宅里走,言語里很是激動:“來,我來帶你看看,我們這些人,都在做著什么。” 阿俏不解,只隨這男人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起,快步進入沈宅,從西廂房進去,沿著一座樓梯,卻不是上樓,而是深入地下。 兩人并肩邁入黑暗,然而沈謙腳步飛快,似乎在一團漆黑里也能視物,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阿俏將自己交給了這男人,也不顧腳下有什么,只管跌跌撞撞地跟著沈謙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