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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扎進阮清瑤的心里。 “老周啊……” 阮清瑤一聽見這個名字,幾乎倒吸一口冷氣,心頭一股子冷氣再次涌了上來,來勢洶洶、鋪天蓋地,一時叫她沒法兒招架。 那天什么樣的狼狽樣子都被他見到了阮清瑤深吸一口氣,和周牧云的一切,她早已全都不愿再記起。 可偏偏,總有什么,像是把小刀,也不鋒利,鈍的,藏在心里,沒事兒的時候,就出來那么絞上一絞,阮清瑤依稀記得自己在哪個下午,在城里哪個不知名的地方,對老周說:“這是我那個鄉(xiāng)下來的meimei,不如你跟她求個婚吧……” 阮清瑤眼前一陣模糊,身體搖搖欲墜。 阿俏趕緊上前,扶住阮清瑤的身體,關(guān)切地問:“姐,你沒事兒吧!” 阮清瑤強笑道:“沒事兒……錢,對了,我想起來了,不如我這輩子就嫁給錢。這東西最好,說跟著你就一直跟著你,永遠不會對你不理不睬,也永遠不會背叛你,冷不丁背后捅一刀……對了,阿俏,不如我們來說說鋪子的事兒?” 阿俏扶額:咦,怎么又鉆了另一個牛角尖。 但這事兒的確能令阮清瑤迅速集中精神,她就也從善如流地坐下來。 阮清瑤拉出一張省城和周邊的地圖,一一指給阿俏看: “這里,是上次咱們已經(jīng)談妥合作的那家玻璃罐頭廠。我覺得要建專門生產(chǎn)的作坊,不如干脆建在罐頭廠附近。那里是城外,地價便宜,地方敞亮,與旁邊的作坊一起,合作容易,彼此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這樣一來,城里老的醬園鋪面就可以縮小一些,只留鋪子就行。除了老的鋪子,我們還可以在省城的南面、西面、北面,再各置辦一間小鋪面,每間鋪面只雇一個伙計,只管銷售。制醬園和醬菜則全交給余叔余嬸兒,讓他們兩位在作坊里好生盯著……” “姐,可以啊,你,”阿俏面露驚喜,盯著阮清瑤,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樣樣都想得挺周到。” 她倒是真的沒想到,阮清瑤經(jīng)過了薛家的事兒,又在周牧云那里受了挫折,卻從此開了竅,在這些事兒上肯上心了。 “我呀,咳,這不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多花了些心思,把事情想了想么?”阮清瑤被阿俏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在背后撩了撩她那一頭大卷發(fā)。 阿俏點點頭,知道這個二姐終于開始變得靠譜些了。 “這樣,我之前答應(yīng)了孫特派員,五月之前要趕制一批醬菜和醬油,準(zhǔn)備送去參加‘萬國博覽會’,咱們趕緊將這上頭的細節(jié)都敲定了……” 阮家姐妹兩個一旦計議停當(dāng),立即開始動手。 阿俏拍了板,用來做作坊的院子地價正是便宜的時候,她便動用兩位股東新入股投的錢,將地皮買了下來。余叔余嬸兒夫婦兩個搬去了城外,主持作坊的生產(chǎn)。 如今袁方兩個小伙子也已經(jīng)鍛煉出來,分別能夠獨當(dāng)一面。阿俏覺得姓袁的靈活,姓方的規(guī)矩,便想讓“袁靈活”在城里主持個個鋪面的銷售,而“方規(guī)矩”則在城外的作坊里幫著余叔余嬸兒打理,順便再帶徒弟。 阮清瑤卻建議將這兩個人倒過來。 “店家喜歡靈活會來事兒的伙計,主顧卻未必。”阮清瑤這樣解釋,“若是有個一板一眼的,分毫不差的伙計負責(zé)銷售,主顧們沒準(zhǔn)兒覺得放心些。” 阿俏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忍不住便沖阮清瑤笑著點點頭。 “姓袁的那個小伙子,你把他放在作坊里,反正有余叔能在那里盯著,他的聰明腦筋,沒準(zhǔn)兒可以都用在正道上。”阮清瑤見說動了阿俏,忍不住得意洋洋。 如此一來,“五福醬園”在極短的時間里,便將作坊與鋪面分開,作坊全搬到了城外,在城里則開了四家小小的鋪面,另外雇了幾名專事銷售的小工,全交由“方規(guī)矩”來打理。 在銷售傳統(tǒng)小碟醬菜、小瓶醬油的基礎(chǔ)上,醬園又正式開始銷售玻璃瓶裝的醬菜。主顧們大都覺得新鮮,透明的玻璃瓶兒,里面盛了多少醬菜,成色如何,一望而知。醬菜吃完,玻璃瓶兒還可以用來盛別的物事,可謂一物多用。 所以這醬菜玻璃罐頭一經(jīng)發(fā)售,城里的銷路很好。阿俏卻一直收著買,畢竟這新東西剛上市,她不想一下子引起任何競爭對手的主意;另外,她不還得顧著春夏之交的“萬國博覽會”么。 “阮小姐,”身為股東之一的趙立人過來找阿俏,“孫特派員從上海拍來電報,讓我也通知你一聲,‘萬國博覽會’的地點定了,就是在惠山!” “竟是惠山?”阿俏聽了,又驚又喜。 上回孫特派員過來的時候,曾經(jīng)請趙立人和阿俏再向他推介有特色的輕工業(yè)制品和土產(chǎn)南貨。阿俏登時想起了惠山,惠山出產(chǎn)上好的絲綢,除此之外,各色土產(chǎn)水產(chǎn)也極為出色。她自己還身負著“云林菜”傳人的職責(zé),有責(zé)任將惠山的風(fēng)物推介出去,于是就向?qū)O特派員詳細介紹了惠山,并提供了張老板的名址,請?zhí)嘏蓡T感興趣的時候可以與惠山當(dāng)?shù)厝寺?lián)系。 沒想到,孫特派員考察過當(dāng)?shù)刂螅谷挥X得那里是舉辦“博覽會”的好地方,向文仲鳴匯報過之后,最終“萬國博覽會”的地點就定在了那里。 阿俏想了想,有些猶豫,說:“惠山那里,還有一間飛行學(xué)校,也不知是不是無礙。” 趙立人便安慰她:“當(dāng)初你向?qū)O特派員推介的時候,就曾經(jīng)提過。孫特派員后來是向上海和省里都匯報過的,既然上面都點頭應(yīng)下來的,想必沒事。” 這樣一說,阿俏才放心了。 趙立人自己也有個釀酒作坊,屆時要將產(chǎn)品都運到惠山去。兩家便相約了一起運輸,相互有個照應(yīng),運費也能更便宜些。 將這一切都張羅得差不多,已經(jīng)快到三月底。寧淑從潯鎮(zhèn)寄了信給阿俏,詢問家中的情形,阿俏只得答,一切都好。 其實并不那么好,偶爾會雞飛狗跳。 這事兒要從寧淑離家的事兒開始說起。 寧淑離家,表面上看,是因為寧沛張英夫婦兩個到阮家來,代獨子寧有信向阿俏求婚,結(jié)果被阮家無禮拒絕,提出要娶阿俏,必須入贅阮家,要姓阮。 寧沛夫婦很有正義感,覺得阮家這是在坑女兒,一起反對,兩下里談崩了,所以寧淑跟兄長回娘家住幾日。 這事兒在阮家家仆之中還有另一層說法,說是舅老爺舅太太登門的時候,阮家的常姨娘不顧自己的身份,貿(mào)貿(mào)然出來“待客”,舅老爺原本不知道二老爺納妾之事,這回全敗露出來,舅老爺給二太太撐腰,就先將二太太接走了,所以這事兒,還得怪常姨娘。 而寧淑離家的真實原委只有阿俏一個人曉得。 母親寧淑當(dāng)初嫁給無人看好的父親阮茂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