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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阮家在這行業(yè)準入執(zhí)照上，曾經(jīng)吃過大苦頭，險些被逼到無路可走，可是阿俏還是認為，恰當?shù)男袠I(yè)準入是必要的。

    這一行，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的。

    至少得是那些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才能做這樣的事兒。他們至少得做到，不愿給親人子女吃的食物，也不肯端出去給食客換取錢財，這個行業(yè)才能成，才能延續(xù)下去。

    否則，省城里整個行當必然會亂。亂起來，衛(wèi)缺也未必能有好下場。

    阿俏說到這里，狄九終于不再哭了，擦了擦眼睛，低聲說：“阿俏，你得讓我再想一想。”

    阿俏看到一絲希望，知道狄九這人催不得，也逼不得，只能讓他慢慢想通，便不再多說。她給狄九又張羅了兩三樣小菜，囑咐他記得按時吃晚飯，這才自己回家。

    第二天，阿俏裝作沒事人一樣，在城里溜達。她來到小凡常去的那個麻辣鍋子路邊攤附近，遠遠地望著攤上的情形。

    過不多久，她見到衛(wèi)缺帶著幾個人過來，與攤主交談幾句，又去看攤主事先炒好的底料。

    衛(wèi)缺原本背著手，盯著底料看了一會兒，伸手抽了一勺，舀了一勺底料送入口中，慢慢品嘗，細細地等舌尖上的味道都散盡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衛(wèi)缺目力好，遠遠地見到阿俏站在路對面往這里張望，臉上自然掛著揶揄的笑容，沖阿俏那里挑了挑嘴角，才將勺一放，轉(zhuǎn)身就走，可能是他自去檢查別的攤位去了。

    阿俏知道行蹤被人認出來，也有些懊惱，曉得以后再見這衛(wèi)缺，少不得要被他奚落一番。她轉(zhuǎn)到一株法桐背后，正準備離開，隨意一回頭，趕緊又縮回法桐背后。

    只見守著路邊攤的攤主見到衛(wèi)缺帶人離開，左右望望，見四下無人，當即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小紙包，一面張望著，一面將紙包里的東西都倒入盛著底料的大鍋中，隨即加大火力，讓那底料在鍋中慢慢熬將起來，麻辣牛油鍋底那噴香的味道登時在空氣中散開來。

    這天阿俏自己去試了幾間路邊攤，終于得出一個結(jié)論：衛(wèi)缺手下的人，或許會感激衛(wèi)缺的提攜，但是這些人，絕對不會這么容易，全聽衛(wèi)缺的話。

    換句話說，衛(wèi)缺帶進省城的“江湖”，究其根底，還是一群烏合之眾，衛(wèi)缺要約束這些人，還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話雖如此，衛(wèi)缺在城里挑戰(zhàn)各間酒樓飯鋪，卻依舊順利，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挑戰(zhàn)“小蓬萊”的日子。

    “小蓬萊”的東家正是本省飲食協(xié)會的會長趙立人，因此這一場比試格外引人關(guān)注。

    像狄九這樣的人，是沒有觀摩比試的資格的，而他對此也并不表示關(guān)心。

    狄九一大早就起來，就去打了井水，開始準備他的生意。到了午間，那火爆腰肝的香味兒往外一散，食客就有聞香而至的。生意雖然不及當初鼎盛的時候，可也還說得過去。

    狄九心里一動，知道阿俏以前說過的話應驗了。

    到了下午，狄九將小面館里里外外收拾一番，忍不住往店外張望兩回。算起來“小蓬萊”比試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他有點兒想知道結(jié)果，但又不確定阿俏會不會過來把結(jié)果告訴他。

    時間就在這么來來回回之間流逝。

    到了將近下午四點，阿俏的身影才出現(xiàn)在巷口。

    “怎樣？”

    狄九焦急地問。

    “狄九叔，你是哪邊的？”

    阿俏抬眼，故意問狄九。

    “我……我自然是你這邊的！”

    阿俏就嘆了口氣，垂下眼簾，“輸了！”

    “輸了？”

    狄九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幾天的街談巷議狄九都聽在耳內(nèi)，知道趙立人特地請了出山，代表“小蓬萊”對陣“江湖菜”的，不是旁人，而是年逾六旬，鼎鼎有名的本省廚藝大師，賀元亮。

    賀師傅在業(yè)內(nèi)享有盛譽，無論是炒、滑、熘、爆、煸、炸、煮、煨，無論是刀功、火候、調(diào)味、擺盤，各式技藝早已爐火純青，無可挑剔。據(jù)說，此人曾經(jīng)執(zhí)掌過前朝的御宴。

    可是在衛(wèi)缺手底下，竟然輸了？

    阿俏點點頭。

    今日在“小蓬萊”的這一場比試，其實甚為膠著，若純以雙方實力而論，賀師傅可能還勝出一籌，可是每每到了關(guān)鍵節(jié)點，都被衛(wèi)缺用極其詭異的方法扭轉(zhuǎn)敗局，將局面挽救回來。

    雙方拉鋸良久，幾乎是不勝不敗的局面，連趙立人都想要喊停，宣布平局算了。

    可就在那一刻，賀師傅突然認輸了。

    “怎么會認輸呢？”狄九焦急地問阿俏。

    “狄九叔，詳細情形，我回頭再與你細說吧，我現(xiàn)在很忙，要趕著回去向我祖父說這件事兒。”

    阿俏轉(zhuǎn)身就要走。

    “阮小姐！”衛(wèi)缺的聲音，在狄九這間小面館外面響了起來。

    “承蒙阮小姐不棄，答應了與在下的比試。”衛(wèi)缺臉上掛著笑，踏進狄九的小店，“能和阮家這樣的大家比拼廚技，我衛(wèi)缺，深感榮幸。”

    “怎么”

    狄九站在阿俏身后，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

    “你答應了，答應了和衛(wèi)缺的比試？”

    阿俏與衛(wèi)缺同時開口：“是！”

    兩人目光一撞，誰也不肯相讓。

    今日在“小蓬萊”便是如此。

    賀師傅自己認輸，省城之內(nèi)，見連賀師傅這樣御宴都掌得的大家都敗落下去，登時再也不敢再有人敢接受衛(wèi)缺的挑戰(zhàn)。接受挑戰(zhàn)，擺明了是要輸，世上沒有這么傻的人。

    于是衛(wèi)缺站在“小蓬萊”的大廳之中連問三聲：“省城之中，各位名家名廚，還有哪位，愿意下場？”

    這“小蓬萊”自開業(yè)至今，恐怕大廳里還沒有過那樣安靜的時刻。

    于是衛(wèi)缺轉(zhuǎn)向趙立人，恭敬地向他一躬，說：“趙會長，是不是尊駕履約的時候到了？”

    趙立人面如死灰。

    可是他是個生意人，知道生意場上最重要的一個字莫過于“信”，丟了信義二字，旁的就都沒了。

    于是趙立人開口，打算認輸。雖然他知道這飲食協(xié)會會長的任免，還需要上頭商會會長的同意，可是曾華池那等人，無利不起早的，恐怕也指望不上。這樣一來，他在省城里一力想要維護的那些秩序，恐怕就此被人打破了。

    趙立人長嘆一聲，剛要開口認輸，忽然聽席面上有個清亮的聲音說：“衛(wèi)師傅，我‘阮家菜’愿意試一試，不知尊駕可愿應戰(zhàn)。”

    衛(wèi)缺眼看著到手的肥鴨子飛了，當即轉(zhuǎn)過臉，望著出聲應戰(zhàn)的那位女子。

    就如現(xiàn)在這樣，衛(wèi)缺和阿俏兩個，站在狄九這一件小小的面館里，劍拔弩張，彼此對視，誰也不讓誰。

    “阮小姐，我倒是很欣賞你，那樣的情形之下，還能應下我的挑戰(zhàn)。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