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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兩人只打算買上兩三件新衣的,最后還是多捎上了兩件,盼著這店員能多拿點兒提成,將這點兒損失彌補過去。小凡得了新衣非常開心,干脆在試衣間將舊衣換下,穿著新衣跟著阿俏一起回去。 回阮家的路上,天色已晚,小凡迎著風抽了抽鼻子,說:“什么味兒?” 阿俏想了想:“你這個狗鼻子,該是路邊攤吧!” 她們眼前還什么都看不到呢,小凡就能聞見味兒。 “不……不是尋常路邊攤,這味兒,從來沒聞過……” 小凡抽動鼻翼,大聲說。 阿俏也留神聞了聞,不防聞到什么嗆人的氣味,打了個噴嚏。 “去看看嘛!”小凡拉了阿俏就走。 “別,那會是很辣的……”她聞到了以前在狄九的店里聞過的辣子味道。 小凡卻不管,“三小姐,沒事兒的,咱們就去看一看,又不真正要去吃。去看一眼嘛!” 阿俏無奈,只得由著這姑娘將自己牽走。兩人循著味道,穿過一條街,拐過一個彎,才見到隱匿在路邊的還真是路邊攤。 這路邊攤上供應的吃食很特別,人人面前一個紅泥火爐,爐上頓個紅銅小鍋,鍋里咕嘟咕嘟滾著紅通通,油汪汪的湯水。每只火爐旁邊頓著個大瓷缸,瓷缸里盛著各式各樣的生菜,大多是牛雜羊雜,各色時蔬。 小凡見了,疑惑地問了一句:“他們不會就這么吃生的吧!” 阿俏一望便知,趕緊給小凡解釋:“自然不會吃生的,是將這些菜扔到那個銅盆里,盆里的水一直滾著,燙熟了就撈出來吃。” 她聽祖父提過南邊有這種吃法,疑惑地問:“這難道是……打邊爐?” 聽見“打邊爐”三個字,一直在這路邊攤前后忙碌的一名年輕人直起身子,轉身看向阿俏,“瞎三話四,這怎么能是打邊爐?”他說話有種口音,抑揚頓挫的,像是在念戲文。 阿俏與小凡原沒見到還有個人彎著腰候在那里,一時驚訝,齊齊地往后退了一步。 這么大冷天里,只見那名年輕人兀自赤著上半身,露著臂上胸前緊實的肌rou。 阿俏沒想到自己的話被人聽去了,有點兒不好意思,抱歉地補了一句:“那……這個該叫做什么?” “兩個女娃兒,這個就是‘紅銅麻辣鍋子’,怎么樣,女娃兒食得辣么?” 阿俏趕緊搖搖頭,一拉小凡,說:“吃不得,吃不得辣。對不住啊,老板!” 說著她拉起小凡就走。偏生小凡戀戀不舍,望著那紅銅小鍋里咕嘟咕嘟冒著泡泡的紅色湯汁,抽著鼻子直說“香”。 阿俏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小凡嗅覺味覺都很靈敏,怎么偏偏喜歡這種又麻又辣的味道? “走啦!”阿俏一拉小凡,說:“你這才上身的新衣,只消在這兒坐一會兒,準保你一身味兒!” 小凡想想也是,戀戀不舍地跟著阿俏走了,心里在盤算著什么時候攛掇三小姐來這里試一試。 阿俏沒走出幾步,只聽背后歌聲傳來,“菜當三分糧,辣椒當衣裳……”歌聲雄渾嘹亮,用那帶著一點點口音的官話唱起來,韻味十足。 阿俏卻低著頭,拉著小凡,悶頭往阮家走。 剛才在那路邊攤旁,雖然光線昏暗,可阿俏還是看得清楚,那名年輕人胸前紋著一只郁郁的蒼鷹,展翅欲飛。 她不禁想起當初在狄九店里見過的幾個年輕人如果她沒猜錯,這應當就是,江湖,和江湖菜! 小凡還真對這突然出現的路邊攤念念不忘,隔天又在阿俏耳邊磨了半天,終于說動阿俏,點了頭。 路邊攤還在,只不過阿俏她們是中午過去的,攤子旁坐著的人少些。看著攤子的依舊是那個年輕人,天氣寒冷,好歹在外頭披了一件單衣,將身上的刺青盡數遮住。 “食不得辣的小姑娘?”那年輕人見到阿俏她們過來,忍不住笑起來。這人生得挺俊,卻欠收拾,粗豪的眉毛掃入一叢亂蓬蓬的黑發里,眼眶很深,看著人的時候叫人隨時都覺得他那雙黑亮的眸子只盯著自己一個。 “真的不怎么會吃辣!”阿俏趕緊解釋,“可是我這個meimei實在想來試試。” 她一轉頭,才發現小凡根本就沒看著這個攤主,而是盯著那紅銅小鍋里咕嘟咕嘟冒著泡的湯汁出神真是個吃貨。 “老板可否減辣,我們恐怕真的受不了太辣的!”阿俏解釋。 那攤主亮得懾人的眼光在阿俏臉上轉了一圈,突然說:“不減,受得了就坐下來吃,受不了就走人!” 他說著,已經拎了一只紅泥小火爐過來,往阿俏和小凡這邊一放,隨即取了一只事先盛了紅湯的銅鍋過來,往爐上一頓,隨口說:“碗碟筷子自取,香油、蒜泥之類的蘸料也自己去取。” 阿俏頓時抿緊了嘴。 這個攤主,自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強勢得不得了,每一句話都是自說自話,聽不聽隨便。若換了只有阿俏一人,只怕她早就翻臉走了。可此刻她身旁卻有個望著銅鍋就走不動路的小凡。 阿俏與小凡自去抬了桌椅板凳過來,放在小火爐旁邊。阿俏愛潔,將碗碟筷子取來,又自己去提了點兒開水,將食器一一燙過,才又去取了香油,里面撒了蔥花香菜,與小凡兩個一道,坐在火爐邊,看著銅鍋里的湯水慢慢開始沸騰。 攤主取了一只瓷碗過來,頓在桌上,“愛吃什么就涮什么,別說連這個都要人伺候啊,大小姐” 他拖長了聲音,“大小姐”三個字也自帶韻味。 阿俏卻不知哪里得罪了他,后來見了別的客人坐下來就開始吃喝的樣子,她這才覺得,可能是她剛才洗燙食器的舉動讓這攤主不悅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開口嘲諷主顧的路邊攤攤主,阿俏也是頭一次見。 小凡卻一門心思只想著吃,瓷碗里好些物事她都不認得,免不了問阿俏。 缽子里盛的大都是牛羊下雜,阮家從來不做,小凡自小在阮家廚房混著,自然沒見過這些,阿俏細心給她一樣樣解說:“這個是牛毛肚,這個是黃喉,這個是細的是鴨腸,粗點的是鵝腸,這個血么,”她聞了聞,給辨了出來,說:“這個該是牛血旺。” 她一面說,那年輕攤主就一面望著阿俏,待她住了口,攤主就哈哈一笑,說:“還有一樣,大小姐,認得清楚,怎么又不說了呢?” 阿俏臉一紅:還有一樣是牛鞭。 她家阮家做席面,偶爾會用到鹿鞭,牛鞭這種東西是碰也不碰的。這會兒阿俏也不方便給小凡解釋,指指缽里的東西,說:“這個腥臊味兒太重,不吃也罷!” 那攤主自然也明白阿俏都認出來了,哈哈一笑,轉身就走,不再搭理她們。 小凡一樣都沒吃過,當下自己挾了毛肚,往紅銅小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