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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了一句,說:“這年輕小媳婦兒,看著倒是細致。可憐呢,遭了災。” 阿俏一想,也對,他們怎么說也是災民,沒理由在城里吃香喝辣,就算是她身上有錢,也不能隨意拿出來買什么精貴的吃食,所以問題就來了,她給沈謙捎點兒什么吃食才好。 沈謙看似呆坐在地面上,如老僧入定,實則早將省城的形勢大致摸清,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也已經想清楚,登時抬起頭,瞇著眼,眼光在市府跟前緩緩掃過。 市府跟前,除了士兵與文員,還有幾個災民模樣的人滯留在這里,閑閑地溜達。 沈謙的眼光很毒,能看得出這幾個人外表看著像是災民,卻一直東張西望,到了飯點也沒有去覓食的打算,這架勢,倒像是……在找什么人。沈謙立即將頭一埋:在這省城里,若有什么人是拉鋸雙方都想搶先找到的,那就該是他了。 身畔腳步聲響起,阿俏走近,很豪爽地將食物遞了過來:“給你!” “這是……” 待沈謙看清楚了阿俏遞過來的東西,實打實地震了震竟然是一截……大蔥! 那是一截蔥白,阿俏手里還有兩張涂了甜面醬的雪白面餅,正打著手勢要他接過來,用面餅裹著蔥白一起吃。 沈謙熟悉省內的情形,自然知道寧縣出產上好的大蔥,大蔥蘸醬裹餅,也正是寧縣農家最地道的吃食。如今受災的是寧縣,寧縣出來的災民,午間的時候不懂規矩,在市府門口大嚼大餅裹蔥,對于真正的災民來說,再自然不過了,可是他,可是他…… “試試看,好吃的!”阿俏湊在沈謙耳邊,壞笑著說。 市府那邊倒也有些人轉過臉來,注意到他們這一對“夫妻”。 沈謙頭疼不已,他知道阿俏一直想把他挑食忌口的毛病給掰過來,可萬萬沒想到她會選在這個當兒出手。 這小壞蛋,壞透了! 他也知道自己所謂的“忌口”,實際不過是心理作用而已,可是他確實還從來沒能邁出這一步去,直到今天,阿俏撿了這個時機,給他塞了這樣一件東西。 阿俏將自己的一截蔥白裹了,“咔嚓”咬了一口,“唔”了一聲,說:“好吃,甜得很!” 然后她帶著一臉的真誠,對這個世界上第一挑食的男人說:“真的,不騙你!” 第132章 沈謙與阿俏一起到市府門前探聽消息。沈謙這才剛發現了幾個形跡可疑的人,覺得像是探子,阿俏就過來,給他遞了一份“好禮”:一截白生生的大蔥,一片沾了豆醬的面餅,比著手勢讓他用面餅裹著大蔥……吃。 沈謙面上不顯,心頭一陣苦笑。 阿俏可真是撿了個好時機,來掰他的壞毛病啊! 他剛才眼見著有個穿長衫、戴禮帽,身量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從市府大樓里走出來,沒走出幾步,市府門前幾個災民模樣的人就不聲不響地遠遠跟了上去,沒過多久,又轉回來,沖留在市府門前的幾個搖搖頭。 沈謙心中有數,這會兒只怕兩省所有的勢力都想第一時間找到他的行蹤。鄰省的對手只怕更要急切些。他們知道自己一定會想辦法與省府市府的人取得聯系,所以巴巴地派了人喬裝了,在市府跟前守著。 沈謙不動聲色地將阿俏塞給他的蔥白先接過來,另一只手托著面餅,略略低頭,能感覺到有目光灼灼,朝他這邊轉過來。眼光在他這里溜了又溜,似乎覺得他的身形相貌,有些熟悉。 “好吃的,嘗嘗看么!”阿俏聲音軟軟的,在他耳邊小聲勸著。說畢還自己“咔”地咬了一截蔥白,點頭說:“甜的,不騙你!” 沈謙從小到大,連菜式里撒點兒蔥花都不能接受,又怎么能受得了這個? 可是再想想,上回阿俏在惠山做刀魚餛飩,就是將蔥白切成頭發絲一樣的細絲,混在刀魚rou餡兒里,再煮至無色無形,所謂“留其味而去其形”。所以他其實是能接受蔥的味道的,只是心里對這東西存了刻板的偏見,一見到蔥的形狀,就本能覺得抗拒。 不過,沈督軍家的二公子,飲食上極其挑剔,忌這個忌那個,這不是什么新聞,黑白兩道,不少人都知道。那么如果他當著旁人的面,大嚼大蔥卷餅,是不是也能立即絕了旁人對他的疑心呢? 沈謙瞥瞥身邊的阿俏,見她滿臉的期待,一對大眼睛睜得圓溜溜地,一瞬不眨地盯著他。 沈謙從善如流,學著阿俏的樣子,將面餅卷起來,偏過頭湊到阿俏耳邊,低聲說:“一會兒,可有你受的。” 說畢,沈謙張口,將大蔥卷餅往口中送去。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強抑不適的準備。 可這竟然真的是甜的! 他印象中,蔥味兒辛辣而強烈,與一個“甜”字半點兒也沾不上。可是此刻他嘗到口中的,卻當真是甜而清脆,甚至反復嚼一嚼,口中涌出些清甜的汁液。 這大蔥的蔥白,本身味道就較蔥葉要清淡些,甜味兒重于蔥的辛香。面餅中裹著咸香的豆醬,粘在蔥白上,沖去了僅有的那點兒辛辣,反而襯得甜味更加明顯。 沈謙一口嘗過,覺得沒有他想象得那么恐怖,索性放膽大嚼。阿俏在一旁看得一臉喜色,小聲說:“我沒騙你吧!” 沈謙斜睨一記身邊的人,心想,是沒騙,這沒騙簡直比她大喇喇地騙人還更要壞些。 “喀”的一聲,沈謙又咬了口大蔥卷餅,早先一直在他這里轉來轉去的眼光見了這副情形,大約覺得絕無可能是他們想要找的人,終于轉開,再也不理會這一對了。 沈謙悄悄松了一口氣,轉臉看向阿俏,只見她意猶未盡地吮了吮指尖上的蘸醬,這才取出帕子將白凈的手指一一都擦干凈了。沈謙三口兩口將余下的卷餅吞了,也學她的模樣,將沾了豆醬的食指吮了吮。阿俏好笑萬分,伸手過去,用帕子在那張瘦削的俊臉上擦了擦,這才開口:“這吃食唯獨就只有一個毛病,吃過之后口里會有些氣味兒,不過沒關系,我知道去味兒的妙方……” 她說到這兒,突然愣住了,瞪著沈謙,片刻后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吃大蔥蘸醬有口氣的這點兒后遺癥,這人顯然是一早就知道了,否則他剛才絕不會說那話。 “一會兒,可有你受的。”他這么說。 怎么……要糟糕的人怎么會是她? 阿俏見這男人微笑著凝視自己的面孔,確切地說,凝視著她微微翹起的唇瓣上那只淺淺的唇峰,自然而然地知道這人動著什么齷齪心思。 她伸手便要打,打到中途硬生生收了手她正靠在這男人的右手邊,若是一拳砸在他受了傷的右臂上,怕是立時要糟糕。阿俏只能強忍一口氣,裝作隨意,將狄九那身舊衣上的灰塵撣撣。 “行了,在這兒等,也等不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