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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笑道:“來,阿俏,你看看,哪件你穿起來更合適?” “徐三太太,你這是要打扮我?”阿俏淡淡笑道,“我不過是一個去湊數的女賓,你真指望我與人共舞不成,再者,我也不會跳舞啊!” 黃靜楓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阿俏,你還是這樣,一點兒也不虛榮。要是我meimei在此,恐怕早就撲上來挑衣衫了。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來,你看看這件行不行,這件顏色暗,仙宮的歌舞廳燈光比較暗,你只要找個沒人的角落待著,便也不會有人來擾你!” 說實話,若是黃靜楓此刻開口勸阿俏,勸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阿俏定然起疑,多半還會甩臉離開。可偏偏黃靜楓言語里透著萬般無奈,又透著諸般為她著想,阿俏心頭一軟,終于還是沒有抗拒,走進這間更衣間。 這還真是個千金小姐的更衣間。 那些掛在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面料名貴,或絲或緞,有的則鑲著水鉆或是貼著亮片,明晃晃閃閃爍爍,光彩奪目。 而黃靜楓手中這件,則真的是一件顏色最為暗沉低調的。象牙色的絨面小洋裝,及膝的連衣裙,通身上下,全無半點裝飾,即便在燈光之下,這件衣衫也顯得樸實無華,沒有半點出挑的地方。 阿俏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應黃靜楓所請,將身上女學生氣過重的襖衣與襖裙換下,穿上這件原該屬于旁人的連衣裙。 黃靜楓伸手替她扣上領口的盤扣,低低地嘆息一聲:“阿俏啊,你自己可知道你生得有多好么?” 第124章 黃靜楓用一副“我見猶憐何況老奴”的語氣說話,輕輕拉著阿俏,讓她立在妝鏡跟前。 阿俏也見到了鏡中的自己。 她的確已經……長大了。 那件象牙色的絨面洋裝表面看來平平無奇,剪裁做工卻是一流,式樣上則中西合璧,是洋裝連衣裙的式樣,領口、袖口與盤扣,卻全部做成中式。阿俏原本是個身材瘦削的姑娘,這身衣裙偏偏將她身材所有的優點盡數勾了出來。這身洋裝甚至是七分長袖的,窄窄的袖口剛好將她的小臂裹住,將她臂上那些還未褪盡的疤痕遮掩得妥當。 這可巧了,阿俏今天穿的,也是一對白色的小羊皮皮鞋,與她身上這件洋裝,正是相配。 可是阿俏卻略略皺眉:這衣衫,太過合身,合身到幾乎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甚至她臂上的疤痕,也考慮到了。 黃靜楓伸手,替她將梳得整整齊齊的短發捋了捋,讓她潔白無暇的額頭盡量藏在劉海下面。 “阿俏,今日之事,的確是對你不住。”黃靜楓喃喃地道,“一會兒你去了樓下,旁人與你搭話,請你一概不要答允。只管站在暗處,只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她似有難言之隱。阿俏別過頭,稍許點點,示意黃靜楓她會有分寸。后者這才萬般糾結地將阿俏領出更衣室,輕輕握住她的手,領她下樓。 下樓的時候,阿俏能見到遠處侍應生奔走來去,其中一名大約是見到了她,便立即跑走了。身旁的黃靜楓大約是舒了一口氣,臉上終于稍許露出半分輕松。 “來,阿俏,我來帶你見見這個慈善晚宴是如何運作的。”黃靜楓稍許振作,笑著帶阿俏在“仙宮”里參觀。 “仙宮”一層,是個巨大的宴會廳,此刻廳內正觥籌交錯,人聲鼎沸。手中捧著各色佳肴的侍應生們腳步匆匆來去,盡其所能,將剛出鍋的菜品點心奉上。 阿俏留神看,見已經上到了面食點心,曉得廳中的宴席很快就要結束。 在那宴會廳一側,則另有一個小廳。這是“仙宮”里的一間專門用于拍賣的拍賣廳。“早先在這里拍賣了一些孩子們自己做的小物件兒,還有些名流手稿,古董文玩之類,總共已經籌集了十多萬的善款。舞會前后,能籌到的善款會更多。整個一省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們,終于不會再流離失所,無學可上。” 黃靜楓望著正在拍賣廳里的“捐款處”,言語里能聽出幾分欣慰。 阿俏的神色卻略有些冷漠。她見到一名名流模樣,大腹便便的男子,穿著正式的西式燕尾禮服,來到“捐款處”跟前,有專門的攝影師指揮那名男子擺好姿勢,將一枚支票模樣的紙往捐款箱里一放,那邊閃光燈就“嘭”的一聲,記錄下這一刻。 這到底還是個名利場,捐贈的人也未必就對那些孤兒棄嬰有多少善意,不過用金錢買個“善名”而已,說白了就是一場戲。 世上卻得有這么多人,黃靜楓、寇珍、她,還有這許多侍應生們……在陪著他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一起演戲。 黃靜楓見宴會廳有不少人走出來,一面閑聊,一面往樓上走去。她立刻省過來,輕聲道:“不好,大家都去三樓了。” 她說著轉頭過來,望著阿俏:“我的好阿俏,你做好準備了么?切記旁人若想要與你搭話,你千萬別理,找機會抽身出來找我,可好?” 黃靜楓雖然這么說,可是右手卻緊緊牽著阿俏的手,似乎生怕她就此走開。 兩人推開一道小門,一起步入“仙宮”的舞廳。 阿俏還從來沒有進過這樣奢華而又寬敞的場所。與眼前這座宏大的舞廳相比,當年惠山飛行學校里學生們自己改裝的那個“舞池”,簡直什么都不是。 整個舞廳的四壁,包括天花板,都被漆成天藍色。天花板正中,懸著一枚巨大的圓形吊燈。可巧的是,這枚吊燈原本明亮奪目,此刻卻正在“緩緩”地變暗。主燈黯淡下去,天花板上嵌著的無數細細的小燈卻就此亮起。整座舞廳,似乎正變身為星空下的曠野,天幕上繁星點點,倒映在打磨光潔的白橡木舞池上,顯得美不勝收。 舞廳正前方是一座舞臺,臺上豎著麥克風,臺下則有現場樂隊正在準備,小提琴手正在調弦,齊齊地發出一聲噪音。 舞臺面前則是一座巨大的舞池,舞池從舞臺腳下一直延伸到舞廳的另一端。那一段本正對著三個陽臺,此刻陽臺跟前的落地長窗上已經垂下深藍的天鵝絨窗簾,將廳中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舞廳內的“星空”下。 隨著舞廳里的人越聚越多,阿俏眼前,俱是衣香鬢影,穿著時髦的男女或成雙入對、或三五人一群,正紛紛步入舞廳,聚在舞池一旁,耐心地等著。 阿俏一回頭,突然發現黃靜楓已經不見了。她趕緊縮在一旁,將自己藏在角落里。在這座舞廳里,她越看,越覺得自己與眼前的情形太過格格不入她本就不是屬于這風月歡場的人,連她眼下這身裝束也是,太過簡潔,似乎一旦她步入燈光之下,人們就會立即發覺她的與眾不同。 突然有人在阿俏肩上輕輕一拍,待阿俏轉身,來人看清她的面孔,吃驚地掩口輕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