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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雖然后來曾華池也曾出席過阿俏與寇珍協理的“燒尾席”,可是那卻是“寇家菜”與“云林菜”,并沒有阮家的菜式在里面。 “唉!”阮老爺子嘆了口氣,說:“當時敝孫女的手藝也只算得上是將將可以出師。三年之后早已脫胎換骨,更上一層樓?!?/br> 老爺子一面說,趙立人一面在旁點頭。他是覺得口中所嘗的菜式已經比一般酒樓奉上的大菜精致美味得多,若是飲食協會用“菜色不好吃”這個理由來為難阮家,未免有失偏頗。 “敝孫女如今手上有傷,發揮得確實不穩,依老朽看,今日這菜式,阿俏的手藝,只及平時的三成……” 席間趙立人等早已咋舌驚嘆:三成手藝,已經能將菜式做成這樣? “……所以曾會長才有此感嘆,覺得敝孫女現今做出的菜式,竟然不如她三年前自己所做的菜式?!?/br> 阮正源老實不客氣地指出,曾華池說阮家菜不如以前,乃是說阿俏不如以前的自己。 “只盼這孩子后頭幾道大菜,能夠漸漸將手上的功夫重拾起來,不至辱沒老天的垂憐?!?/br> “小蓬萊”里面眾人的這一番對話,早有人聽著,偷溜回去告訴了阮清瑤和阿俏。 “看來這曾胖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咱家過不去了。”阮清瑤抱著雙臂,鐵青著臉,轉頭安慰阿俏,“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你剛才做的那些,出鍋之前我都嘗過,沒有哪一份是差的?!?/br> 以阮清瑤口味之挑,她嘗過覺得好的,到旁人那里都是不差的。 可話是這么說,阿俏自己心里有數。她又伸手去撫了撫右臂,想盡量讓血液疏通,讓手臂不再感覺僵硬發麻。 十幾天沒有動過這右臂了,乍一動起來,她的右臂與右手,確實沒有原先那樣靈活,甚至偶爾會不聽使喚。所以她自己知道剛才的那幾道菜式,其實都并未達到最完美的境界,沒法兒讓她自己完全滿意。 “已經出鍋的菜,反正也追不回來了,”阿俏笑著說,“來,咱們一起加把勁兒,后面還有三道大菜呢不是?” 她轉過身去,望著大廚房里的人,“來,大家集中精神,做好這最后三道大菜,教業界也看看我們阮家的水準!” 見到阿俏振奮,阮家人齊齊地應下了。 上官文棟則蹲在大廚房外面,在速記本上潦草寫下:“傷前水準無法企及,面對質疑阮家三妹能否戰勝自我?” “一波三折,真是個好故事!”上官文棟想了想,趕緊去向“小蓬萊”借了電話,打回報社給主編,要求明日的早報一定要給他留一整個版面。 阿俏在廚房里,面對灶上那口大鍋,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告訴自己:忘記手臂的事兒,她是阿俏,她手上的功夫,可是死了一回都沒曾丟過,怕什么這點小小的挫折…… 沒過多久,三道大菜就要得了。小凡伸手給阿俏抹去了額頭上淺淺的汗珠。阿俏左手持著鍋把兒,輕輕使勁兒一顛,鍋里金湯中嘟嚕嚕煨著的遼參就齊齊地翻了個身。 “要出鍋了!”阿俏果斷開口。 小凡就去將那只臥足碗捧了過來,雙手托著,阿俏持鍋,將鍋里的菜品盛出,擱在這只臥足碗里。 這只臥足碗本身太美了。 阿俏一面往碗里撒上切成細丁的配菜,一面忍不住想要走神。只見這臥足碗大小正合適,碗內幽深的青花釉色江海紋樸素簡約,卻將碗內的金湯襯托得十分光鮮,金湯中浸著的一支支遼參若隱若現,仿佛海中蛟龍在起起伏是一款寓意與形態都與菜式非常相稱的盛器。 這真是舅父舅母送來的? 阿俏忍不住疑惑,可若是舅父舅母送來的,為什么她以前在外祖家沒有見過這一件? “三小姐,可以走菜了么?”高升榮提醒阿俏。 阿俏“唔”了一聲,伸手去取了干凈的棉布,將那只臥足大碗碗沿濺上的湯汁一點點擦干凈。這只臥足碗的釉面非常厚實,古意盎然,讓她摸在手上,漸漸地覺出安心。 阮家人隨之伴著阿俏,一起將三道大菜并面點之類送到“小蓬萊”的雅間里去。 曾華池正坐在雅間里洋洋得意。他已經將每道熱菜都嘗過,得出結論,眼前的菜式,不及“醉仙居”多矣,待會兒真該讓“醉仙居”的主廚去和阮家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切磋切磋。 趙立人在旁邊翻著白眼兒,頗想提醒這位曾會長,他們這是“審核”,只討論通過還是不通過。在各家之間比較,捧高踩低,實在不是他們的職責。 阿俏雙手穩穩地,將三道主菜捧至席間,深吸一口氣,將菜名一一報了出來。她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望著曾華池。她知道此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一定一定會繼續無理指摘,貶低她今日所做的一切。 她自然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軟柿子。若是曾華池一味刁難,她自然也還有后手。 可誰曾想曾華池望著席間那一道“金湯燉遼參”,突然身體一顫,往前一探,接著顫聲問:“這……這叫什么名兒來著?” 曾華池竟然站起身,伸出雙手,似乎想要將整個這道菜連碗都抱到自己面前,仔細看個究竟。 “金湯燉遼參!”阿俏莫名其妙,又重復了一遍。 曾華池大搖其頭,戰戰兢兢地指著面前的菜式,顫聲說:“這只……這只臥足碗……” 第118章 曾華池望著那只臥足碗發呆,旁邊趙立人就說:“這不是我‘小蓬萊’的器皿,是……阮家帶來的吧!” 阮正源輕輕咳嗽一聲,對阿俏說:“命人去取湯盅,將這道‘金湯燉遼參’給諸位分了,再去將這具臥足碗清洗干凈,送到此間來。”老爺子眼神厲害,已經看出了這只碗上的門道。 只是他也不能確定:這真是阮家的東西么? 阿俏“唉”了一聲應下,可是她卻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將這只臥足碗頓在雅間門口的條桌上,然后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取了供席上眾人使用的湯盅進來,慢條斯理地一勺一勺將遼參分至湯盅里。 曾華池早已急不可耐,偏生阿俏這小丫頭他催不得也罵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阿俏捧著那只臥足碗出去。 “曾會長,這三道大菜,您覺得如何?”阮正源老爺子面帶微笑,慢悠悠地開了口。 “還不錯,還不錯!”曾華池食不知味,隨口便說。 阿俏卻拖拖拉拉,待到席上的人將所有的菜式點心都用過,這才捧著那只臥足碗回來,立在祖父身邊,將那只臥足碗遞給祖父。這只碗她早已親手洗凈,此刻正用一塊厚氈托著碗底,免其再沾油漬。 阮老爺子捧著這只臥足碗,微笑著先贊了一句好,悠悠地道:“蘇麻離青啊!” 蘇麻離青是元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