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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族里這些人,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現下得罪了他們,沒什么好處不說,就怕那等小雞肚腸記仇的,日后找你麻煩。” 阿俏繼續點頭,小聲說:“我記住了。” 寧淑拍了拍她的肩膀,讓阿俏自己去忙。卻見阿俏先去揭了一口灶上頓著的瓷鍋,看了看里面的火候,便自己拎起,“娘,您幫我個忙!我把這個送到席面上去。” 寧淑原本不知道那瓷鍋里盛著什么,見阿俏求援,只得幫她開門,母女二人一起,通過風雨廊將這一口大鍋送到了與歸堂席面上去。 阿俏將這口鍋頓在了與歸堂席面一側一張花梨木的供桌上,也不揭蓋兒,也不向眾人解說,而是在那口鍋旁點了一炷香。 席間眾人頗有些好奇地望著裊裊青煙一側燉著的瓷鍋,都在等著寧淑母女開口。豈料阿俏一轉身,沖眾人微微躬身致意,立馬就與寧淑一道回廚房去了,留下席面上一群大眼瞪小眼的大老爺們兒。 “這是” 阮正泓疑惑地開口。 阮正源老爺子在他身旁搖搖頭,說:“連我也不知其中是什么。” “這……”阮正泓唇上蓄著的一排短須頓時翹了起來,卻聽阮正源續道:“試想若是阮家的客人到此,應該也是既感好奇又有所期待吧!” 阮氏族里的人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當下不再說什么,而是專心品嘗涼菜。 花梨木桌上的那一炷檀香,緩緩燒盡,一時間唯有那靜謐寧逸的檀香味在眾人鼻端繚繞。 只聽與歸堂的楠木門“吱呀”一聲響,阿俏緩步走進來,先去看瓷鍋里的情形。跟在她身后的,是阮家負責走菜的仆役,手中捧著各色碗碟,魚貫而入,在阮氏族人每個人面前分別放置了一只扣上的湯盅,與十余只小碟。小碟里盛著的,是各色各樣細小的調味料,偏生那顏色擺的順序也自有玄機,讓人一眼看過去,頗覺賞心悅目。 待到調味料上完,阿俏將那只瓷鍋直接提至席面正中,一揭鍋蓋,一股子豆香味兒就此飄了出來。 眾人按捺了半天的好奇心,這時候得了答案:“豆花兒?” 阿俏肅然應道:“是,這是席間第一道熱菜,金湯豆花!請各位品過涼菜之后,暖身暖胃。” 她接著伸手,取了一只淺碗,舀了一勺豆花,雙手奉至阮正泓面前:“族長大人,您請!” 阮正泓盯著淺碗中白花花的,豆花兒,心里還有些詫異這豆花兒不過尋常小食而已,怎么阿俏竟然堂而皇之地做到這席面上了? 阿俏指指他右手邊放著的那一只湯盅,說:“里面盛著是為豆花兒調味的金湯,請您按自己喜歡的分量倒入豆花兒里,余下小碟中盛著的是各色調味料,分別是醬、醋、香油、紫菜、蔥花、香菜、蝦皮……” 開頭幾樣聽著普通,那最后幾樣,看似平平無奇,盛在小碟里淺淺的,卻分別是鮑丁、瑤柱丁,以及片成極薄薄片的裙邊與魚唇。 族長猶猶豫豫地,將湯盅里濃稠的金湯倒入盛著豆花兒的碗,又隨意撿了幾樣自家常吃的調味料,連不常吃的幾樣也一一都加了,最后用勺小心翼翼地拌過,舀了送入口中。 旁人一起盯著阮正泓,想等他的評價。 阿俏卻手下不停,一一為席間眾人將豆花盛上,口中朗聲道:“各位請盡管按自己的口味加各色佐料,不妨慢慢來,一點一點加,或是諸味混搭,體會這自行調味的趣味。” “有趣!” 已經有人忍不住評價出聲。 “這豆花兒,可不就得自己調味么?” 一時間,席間人盡在專心致志地嘗試各種新鮮調料,新鮮搭配。阮正源老爺子卻與旁人吃法不同。他先舀了一勺湯盅里的金湯,點點頭,說:“阮家常用的金湯!” 這種金湯是阮家最擅長吊取的高湯,有這金湯在,一望可知,這便是阮家菜。偏生這種金湯搭配起豆花兒來,濃郁的高湯鮮味與豆花兒的豆香味配合得天衣無縫。 接下來阮老爺子并不去挑選各色佐料,而是將所有配料一味一味地送入口中仔細嘗過:“唔,這鮑rou乃是用火腿汁滾過三遍,徹底入味之后才切成碎丁的,拌入豆花,口感猶在。”老爺子忍不住又嘆了一句:這也是阮家菜。 全是阮家菜的底子,卻竟然做出了這樣一道看上去家常小食一樣的熱菜。這阮家席面,倒是瞬間就平民了不少,很是接地氣。 阮正源難免在心中暗自琢磨,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待眾人將這道“金湯豆花”用過,各色碗碟撤下,阿俏開始帶著人走其他的菜式。 這席間的熱菜,較之以前的菜單,阿俏大約做了一半的改動。有些經典菜式,諸如濃汁吉品鮑、煨鹿筋、蟹柳扒魚唇、金湯燉遼參等等,材質未改,做法和配料略有些微調,甚至幾樣合并,做成了鮑汁扒遼參、石鍋燒鹿筋、蟹粉魚唇。 除此之外,阿俏還大膽地添了幾道新菜。 一道是“雞汁扣三絲”:將火腿、冬筍、雞脯rou切成一樣長短、纖如毫發的細絲,扣上一朵香菇,入碗壓成形狀,上蒸鍋蒸熟,熟后倒扣入盛著雞汁的碗中。呈上來的成菜雞汁澄清,火腿鮮紅,雞rou瑩白,千絲萬縷卻整整齊齊,一并扣在一朵香菇之下。 這道菜極為倚重刀功,火候上略容易些。 可是接下來一道,于火候上的應用卻非同小可阿俏上了一道:油爆雙脆。 “雙脆”分別是豬肚的肚仁兒,和切成片的雞胗。肚與胗表面都要事先批上細細的花刀,然后入油鍋爆炒。密密麻麻的花刀使油與熱力容易侵入,片刻即熟。 然而這“片刻”二字卻又有講究,肚仁兒不易熟,雞胗卻熟得快一點兒,所以肚仁兒先放在熱油里滾過一遭之后再下雞胗,兩樣剛好能同時熟,否則要么一樣熟過,或是另一樣夾生,都不是成功的作品。待到鍋內兩樣材料齊齊都熟了,立即澆汁兒勾芡,鍋一顛立即就出鍋,倒入事先裝飾過的菜盤內,盤中兩樣食材,一白一紅,配色也好看,這道油爆雙脆,便成了。 這道菜,是阿俏受了狄九的啟發想出來的。狄九擅做火爆腰肝,阿俏卻不愿直接取了人家賴以謀生的菜式來裝點自家席面,所以另選了“油爆雙脆”。 因為是火候菜的關系,阮家席面,三代傳承,這么多年下來,還從未有一道菜的火候能與這“油爆雙脆”比肩。阮氏族人見到這一道上來,頗有些半信半疑地挾了嘗了,無不叫好無論是肚,還是胗,兩樣口感都是脆嫩滑潤,味道清爽鮮美,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 “油爆雙脆”呈上的菜式分量不大,上菜之后不過片刻的光景,席間就只剩下一個空盤。阮氏族人還在那里意猶未盡的時候,阮老爺子阮正源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