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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大院里的日子過得怎么樣。 寧淑不動神色,只瞥了阮茂學一眼,見阮茂學老老實實地坐著,卻紅著臉,額頭上似要冒汗。寧淑見丈夫緊張成那樣,終于還是心腸一軟,人前給了丈夫幾分顏面,只點點頭回答兄嫂,說是阮家這邊一切都好。 寧沛便打一個哈哈,轉過來問阿俏:“阿俏,你這個娘,總是向著你爹。我問她什么她都不說,所以舅舅只管問著你,你娘在這里,過得可好,有什么順心不順心的事兒,你要向舅舅說的?” 這下阮茂學急壞了,一個勁兒朝阿俏使眼色,可又怕被寧沛夫婦兩個見到。 阿俏卻看看寧淑,只見寧淑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見到阿俏的目光轉過來,終于還是不動神色地搖了搖頭。 阿俏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曉得寧淑在兄嫂面前,到底還是選擇了維護自己的丈夫,給阮茂學一個臺階下。于是阿俏就帶著笑應道:“其實吧,原本是有些糟心事兒的” 阮茂學登時臉如土色。 “以前娘總是愁浩宇上學的事兒啊,如今浩宇總算去了個好學校,學習什么的再也不用我娘發愁,如今可不就天天舒心,沒啥可煩惱的了?” 阮茂學登時舒了一口氣,瞪了阿俏一眼,心想這個不省心的閨女,怎么能這么著嚇人的。 阿俏也毫不猶豫地瞪回去,心里暗暗地說:我只是在尊重我娘的意見而已。 她曾當著寧淑的面說過,阮茂學或許是個可以挽回的丈夫,關鍵要看寧淑愿不愿意挽回。如今母親既然做出了選擇,她便也不再多說什么。 寧沛夫婦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誰都是從那時候過來的,他們夫婦兩人直到現在還在為了寧有信的前程發愁,浩宇上學的事兒,太可以理解了。 這時候舅母張英開了口:“大妹,家里老爺子可是發了話的,阮家這邊,要真有什么,你可千萬別藏著瞞著,不往家里說,就像上次寧家那個菜式的事兒……” 阿俏聽了忍不住吃驚:什么是寧家那個菜式的事兒? “……咱們浙西寧氏,宗族里多少還是出過些有能耐的人。寧氏一族再怎么不濟,也不至于辱沒了你們阮家。”舅母張英繼續往下說。“老爺子說了,寧家的女兒嫁到外頭,可絕不是那等,讓人給氣受的。” 張英說這話的時候,舅舅寧沛就盯著阮茂學,直看得他出了一身汗,又出了一身汗。 一旁阿俏則緊緊地咬著下唇,若是在阮家發生的,事關寧家菜式的事兒,她想來想去,就只有那一道“寧氏小炒rou”了。 難道就這么一道菜式,竟然還讓阮家給寧淑氣受了? 終于,寧沛夫婦兩個在阮家用過了午飯。他們兩人今晚要在省城落腳,順便照看一下寧家在省城不多的一點產業,于是便向阮家告辭。 寧淑早已備下了她給寧有信準備下的禮物,包成了一大包,這時候叫人拿了出來,托寧沛夫婦兩人給寧有信捎帶去。而阮茂學直到將寧沛夫婦送出阮家大門,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見到寧淑好笑的眼光轉過來,這位阮家的二老爺趕緊給妻子作個揖,說:“今日真是有勞賢妻了。” 然而阿俏再也顧不上這一對夫妻倆了,她轉進東進,在祖父阮正源的書房外頭轉轉,心里反復琢磨此前聽到的那幾句: “上次寧家那個菜式的事兒……” 算起來,“寧家小炒rou”這道菜式列入“阮家菜”的菜單,沒過多久,她就去惠山了。所以她不在家的時候,阮家人借題發揮,竟為難母親寧淑了? “阿俏” 書房里,阮老爺子不知怎么猜到了阿俏正在門外徘徊,在屋里出了一聲。 阿俏只得推門進去,向祖父問了一聲好。阮正源只管笑吟吟地望著她,并不多說什么。 突然阿俏福至心靈,想明白了一些事兒,她開口問阮正源:“祖父,阮家族里那些人……族長他們,嗯,改菜式要他們點頭才行,這規矩,是不是因為我當初做過的那一道‘寧氏小炒rou’?” 阮正源點點頭,正色道:“好孩子,原來你已經想到了。” 阿俏一聽說又是阮氏族里的這些人作怪,她心底騰的一聲就有火冒起來,小聲道:“那道菜是我做出來,夾在阮家席面里的,那些人為啥要針對我娘?” 當時的情形她大致能猜到,料想寧淑在阮氏族里,怕是受了不少非議和委屈,否則不至于連舅舅舅母都聽說了這事兒。可是,寧氏小炒rou,那道菜,那道菜…… 僅僅是因為那道菜的菜名兒里,有“寧氏”兩個字么? “是的,就是因為那道菜,里面有‘寧氏’兩個字。俗話說,高門嫁女,低頭娶婦,阮家有些人覺得以妻族的字號冠在阮家的菜式上,拉低了阮家席面的檔次。” 阿俏心頭怒火登時又往上沖,心想,難怪舅母要說那句話,浙西寧氏,哪點還辱沒了誰呢? “菜式確實是好菜式,可就是因為一個字號的關系,阮氏族里就不準我們阮家繼續擺這席面。”阮正源悠悠然地往下說,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旁人的事兒。 不準他阮家擺這席面?阿俏心想,這阮氏族里,竟然有這樣的能耐?不過想想上輩子的事兒,當初阮家那些族人的確是將她逼到再無第二條路可走,最后只能梳起長發,發誓不嫁。 “后來這事情叫浙西寧氏無意中聽說了,你外祖父是何等樣護短的人你也知道。別的不說,寧老爺子的學生就先找上門和阮家宗族交涉,后來才是寧氏族人。雙方交涉了好些時候,阮氏宗族勉強妥協了,可卻從此對內出了這樣一個規矩:我們對外擺的席面,任何菜式的改動,要讓阮家宗族里點頭才行。” 原來是這么一番曲折。 “現在這個社會里,宗族,平時看著好像沒有、不存在,可是一到家里出什么婚喪嫁娶、承襲傳遞的大事了,他們就會憑空冒出來。阿俏,你從此事之中應當可見一斑,無論是阮氏宗族,還是寧氏宗族,遇事,其實都一樣。” 聽了祖父的話,阿俏的怒火卻未平息,“可這關我娘什么事兒……” “說實話,這件事,錯的根源,在你祖父,當時是祖父執意要將這道菜添在阮家席面里的!”阮正源緩緩地說,“事后我當眾向你娘道過歉。” 阿俏一下子啞了:祖父當眾向母親道了歉,這事兒……那她,她還能怎么樣? “阿俏,你沒怎么和族里的人打過交道,我想,你可能還不大了解阮氏宗族里的那些人……” 阮正源慢悠悠地說。 誰說的?!阿俏在她心里大叫,上輩子她就和那阮氏族里的族長和族叔們打過交道,她威逼、利誘、苦求、賣慘……她怕是什么招數都使過了,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