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
碗絲毫無損,碗里的湯汁也只是濺出了少許。 那年輕人卻動作比誰都快,座下的板凳一翹,早就將飛濺的湯汁讓開。他自己則抱著碗,退到早先的位置上。只留阿俏一個,忿忿地將手帕從兜里掏出來,把面館的桌面擦擦干凈。 她實在覺得倒胃口,隨意動了兩筷,就再也無法吃下,索性起身去付了賬,轉身走人。 那名年輕人望著她纖瘦的背影,唇角玩味的笑意始終未褪去,而是扭頭看向面館老板:“你知道她是誰么?” 老板輕咳了一聲說:“這么多客人,我哪記得住?” 年輕人臉上的笑意稍斂去些,卻聽見老板接著說:“可是這么賞識這火爆腰花的年輕姑娘,我還是頭一次見?!?/br> 那名年輕人唇角的笑容便再次漾開。 過了一小會兒,他沖著門外打招呼:“這里,這里!” 只聽鞋跟輕叩,這間樸素的小面館里裊裊婷婷走進來一個時髦女郎。她心有余悸地望著外頭。 年輕人伸箸,又挾了一片腰花丟入口中,信口招呼:“瑤瑤,怎么,剛才出去的那個小姑娘你認識?” 來人不是別個,正是阮清瑤。她聽見這問話,一跺腳就說:“可不是么?要是叫她瞧見我到這種小館子來,我這面子往哪里擱才好!” 這話極不入耳,面館的老板和店里的食客都忍不住抬起頭,還有人瞪了阮清瑤一眼。 阮清瑤卻完全不在意,掏出手帕,將那年輕男子身旁的凳子仔仔細細都擦過了,才小心翼翼地坐下來,板著臉嗔道:“都是你……周牧云,說好了見個面商量給逸云慶生的事兒,怎么竟然約到這種地方來?!?/br> 那名叫周牧云的年輕人,絲毫不在乎阮清瑤的抱怨,反而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那個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阮清瑤與這周牧云一直很熟,就也不再相瞞,嘆了口氣說:“就是那個我家突然多出來的meimei?!?/br> 周牧云一聽,忍不住就眉花眼笑起來:“我說怎么那么有趣,原來是你meimei……” 他話還未說完,頭上就挨了阮清瑤一個爆栗,只好低下頭,又湊到自己的面碗跟前,訕笑著說:“我知道這里的面條肯定入不了你的眼,所以就沒給你點……不過話說,你怎么就突然多了個meimei呢?” 阮清瑤坐在周牧云身旁,聽見他這樣問,忍不住就嘆了一口氣,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我家這事兒……真有點兒一言難盡?!?/br> 她坐在這面館里,一時想起常嬸兒湊到她身邊說的種種,什么阿俏挾威恐嚇她們這些傭人啦,什么繼母送阿俏去學管賬算賬,要將家里的財政統統管起來啦……阮清瑤想到這些,就感到煩心至極——為什么這個meimei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將家傳的廚藝練好,以后老老實實地在家里cao持生意賺錢呢? 這約了她在小面館里碰面的周牧云,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兼同學周逸云的親哥哥,現在在省城的飛行學校里學習,一畢業就會成為一名鳳毛麟角的飛行員。阮清瑤周逸云兩個,與周牧云歲數所差不多,是一起長大的玩伴。所以阮清瑤總是將周牧云當自己人,言語不忌,有啥說啥。 這時阮清瑤轉了轉眼珠,湊到正在認真吃面的周牧云耳邊,小聲問:“你說,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叫人家小姑娘從家事學業上先分分心,然后過一陣子又能收心,專心只做好她分內的事兒呢?” 周牧云吃面吃得正香,嘴上汁水淋漓地就答話道:“這簡單,談場戀愛,就什么都結了啊……” 阮清瑤一聽,覺得也是,再想想,眼光就落在了周牧云臉上,眼波一轉,笑生雙靨,嬌聲喚道:“老周!” 不大的一間面館,連店老板在內,食客們都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周牧云則一抹嘴,取了杯子喝茶,“不干!就知道你這丫頭成天不動好心思,感情是要我使出一招美男計呢?” “不不不,”阮清瑤眉花眼笑,對周牧云說,“不止是談戀愛,你干脆直接跟她把婚給訂了吧!雖然她年紀還小,可是只訂婚不結婚卻是可以的。她骨子里是個守舊的女孩子,訂了婚,可不什么都會聽你的?你叫她干啥,她就干啥!” 她越想越得意,纖指點在自己淺粉色的面頰上,又補了一句:“回頭你再把婚給退了……” “噗——” 周牧云頓時一口茶全噴了出來,“這……你當我是什么呀?” 阮清瑤立刻柳眉倒豎,怒道:“是你自己說的,時代不同了,男女雙方應該都有選擇的自由,絕不能任由一紙婚約就將兩人的終身都綁在一起……” 周牧云又擦了擦嘴,露出一分玩世不恭的淺笑:“你說的也有道理……” 阮清瑤登時一喜。 只聽周牧云認真地補了一句,“如果她能做一兩件能打動我的吃食,我就考慮真的追一追試試看!” 第19章 寇家珍饗 阿俏很快就將蒼蠅館子里發生的事兒給忘了。 她整天三點一線,在阮家、學校、醬園之間來來去去。阮家因有高師傅在,并不著急讓阿俏上灶,只囑她有空的時候就去灶上幫幫忙。阿俏自然照辦。而她在學校的學業也頗為順利,老師說在術算上頭不能算是有天賦的,但貴在刻苦。如此下去,她就算難有什么成就,可是記個賬看個賬本兒,打理幾處商鋪食肆,總是能勝任的。 只不過阿俏每天只上半天的課,到了午休的時候就離開學校,所以同班同學中她認識的并不算多,更別提結交朋友了。 這天她照舊上午到校,上完了該上的課程,就將書本文具都收拾了裝在挎包里,隨即向老師與同窗告別,步履輕快,走出女校。 天氣漸暖,省城里道路兩旁種植的法國梧桐也綠了起來,樹蔭濃密,遮天蔽日。阿俏一出門立即右拐,她趕著去醬園看一眼余家夫婦出的新品。 “滴滴——” 有一輛車在阿俏身后毫不客氣地鳴了笛,阿俏一偏頭,正見到上回她在巷子里的蒼蠅館子里遇上的那個年輕男子,此刻正駕著一輛敞篷的轎車,驅車緩緩在人行道旁跟著她。 天氣和暖,這年輕人穿著一件純白的襯衫,領口略敞著,能教人隱隱約約地看見他曬成古銅色的健碩胸肌,如今他見了阿俏,就將戴著的一副墨鏡推至腦門上,英俊的面孔上隨即露出笑容。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則搭在他身旁空位的椅背上。 阿俏見了這人,心里登時生出一陣厭煩——怎么這么陰魂不散地呢? “喂——” 周牧云眼見著阿俏只回頭看了一眼,扭過頭去不理睬他,趕緊一踩油門,敞篷轎車又往前挪了幾米。 “小姑娘,我要去那家面館,正好遇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