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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鍋出來,將包好的餛飩擺在鍋里干煎,看看底面煎至金黃,阿俏便淋了一碗水進去,扣上鍋蓋,讓這餛飩悶熟。 這種做法,做出來的餛飩賣相與口感俱佳,而且油煎之后,廚房里會彌漫著濃郁的香氣。果然,阿俏揭開蓋子的那一刻,薺菜rou餡兒的香味兒一下子就沖了出來。阿俏看看水燒得漸干,就將鍋從灶上挪開,隨手撒一點芝麻與小蔥,將她做的這道干煎薺菜大餛飩給盛在碟里。 阿俏挾了一只,然后咬了一口,燙,燙舌頭了!可是雖然燙,這干煎的餛飩又香又脆又鮮,滋味爽快到再燙也教人不忍心停住口。 正在這時,廚房門外轉進來一個人,伸手抬抬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睛,問:“你是誰?廚房里新來的?” 阿俏一瞥眼,只見進來的人一身西裝,正伸手去從咖啡壺里倒咖啡。這不是她的親爹阮茂學么? 阿俏當即脆生生地回答:“不是啊!我是這家里的三小姐,我從老家出來,到省城里來看看的啊!” 阮茂學立即想起昨夜寧淑向他提過這茬兒。 “阿俏?”阮茂學心里這么想著,扭頭去看他這久未謀面的親女。 眼前這出落得亭亭玉立,手腳麻利,在灶上快活地忙碌著的大姑娘,就是十五年前,他親手抱過的那個小小女嬰? 阮茂學一顆心頓時柔軟起來,開口正準備招呼阿俏:我是你爹—— 豈料阿俏扭過頭望著他,開口就問:“你也是在這阮家做事的么?” 阮茂學:…… 他心中陡然生出愧疚,十五年了,他的親生女兒,竟然根本認不得他這個爹。 “阿俏……” 豈料阿俏語氣輕快地打斷了他的話,抱怨著說:“這阮家也真奇怪,這么大的廚房,竟然都不準備早餐,要人自己動手。” 她沖阮茂學一笑:“你是不是也要用爐灶做早餐啊?我已經用完了,你用吧!” 說著她就將身后剛剛收拾清爽的灶臺讓了出來,然后自己捧著那碟新鮮出爐的干煎薺菜大餛飩,施施然地斜倚在廚房的窗臺旁邊,準備開始享用。 第6章 假的三小姐 阮茂學給自己取了個杯子,倒了點兒咖啡。然而他心不在焉,手就有點兒抖,將咖啡灑出來一點。 豈料阿俏見到他倒咖啡的樣子,就拍拍腦袋,說:“哎呀!還好有你提醒,不然還真缺點兒什么!” 她去食材柜子里翻翻,取了一個罐子,打開聞聞,朝罐中瞧了瞧,當即贊嘆:“是極品猴魁,好極了。” 阮茂學立即刮目相看:沒想到自己這個閨女竟這么能耐,只聞一聞,看看茶葉的樣子,就能辨出茶葉的種類與品相。只是他卻不清楚,阮家的極品猴魁一直放在那個繪著雙猴獻壽的瓷罐里,阿俏上輩子在廚房里混跡多時,所以她一早就知道罷了。 于是阿俏便去燒水的爐子上,試了試她早先頓上那只銀銚子。“差不多了。”阿俏看看水已經起了魚眼泡,就將銀銚子提了下來,給自己沏了一杯猴魁,飲了一口,這才舒心地閉上了眼。 “你喜歡……這茶葉?”阮茂學愣了愣,開口問阿俏,心想:若是她喜歡,便全給了她也沒什么,只是這過去的十五年,如何能補償,他心里沒有半點主意…… 阿俏品了一口,閉上眼,點了點頭。 “城里人就是會享受,”阿俏品過那茶,睜開眼沖阮茂學嫣然一笑,“都說省城里天天早上喝早茶,這滋味,果然舒坦。” 阮茂學立即接口:“你是這阮家的三小姐,你以后想喝早茶,天天都可以!” 阿俏聽了這話,卻睜大了雙眼,望著阮茂學,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半是玩笑地說:“我?我怕自己是個假的三小姐呢!” 阮茂學心里一驚:假的三小姐? 跟著阿俏冷笑:“細想想,哪有這樣的人家,你好端端地長到十五歲,然后旁人告訴你,你爹娘其實是你舅父母,你其實還另有個娘,另有個爹?” 這話說得戳心,阮茂學望著眼前眉清目秀的少女正微皺著眉,唇邊掛著憤世嫉俗的笑,忿忿不平地說話。他一時實在不知道該勸什么才好。 “如果不是我娘拿了出生證明給我看,我自己都不會信!”阿俏冷眼瞥見阮茂學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又往他心頭上戳一記。 阮茂學與寧淑兩人,當年都是在教會學校念的書。阿俏生下來的時候曾經受洗。她的出生證明也是受洗證明,上頭清清楚楚地記著父母雙方的名字與籍貫。 “說實話,我原也沒想著到省城來能干啥,我其實就是過來見見我爹長什么樣的,然后想請他摸摸自己的心口問問自己,當年他到底是咋想的。” 阿俏心里門清,她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父親阮茂學;可是阮茂學卻不知道,他只道阿俏是頭一回到省城來,還根本不認得自己。 可是細想來阿俏那幾句話,每一個字都沒說錯。這偌大的阮家,根本還沒有任何一個人真的將阿俏當了自家人。就連阮茂學自己,昨夜聽說阿俏到了,也只是隨意點點頭,繼續在燈下忙他那些公事而已。 阿俏說這話的時候,一對明亮的大眼睛里悄然涌上淚意,可是她卻忍住了沒落淚,只低頭挾了薺菜餛飩送入口中。待兩個餛飩下肚,阿俏肚內飽了些,情緒也漸漸恢復了正常,她喝一口茶,再度閉上眼品味一番,這才向著阮茂學大手一揮,說:“算了,其實這也真的不關你的事啦!這位大叔,謝謝你聽我發牢sao啊。” 阮茂學心里難過至極:他就只是個大叔? ——可這一切,都只能怪他自己。 說實在的,如果阮茂學不是親眼瞧見伶俐能干的阿俏,他很難從心底激發出對女兒的憐愛;如果他不曾聽到阿俏在“全不知情”的條件下這樣吐露心聲,他亦難如眼前這般,從心底生出愧疚來。 這時候一名十歲上下的男孩走進廚房,看見阮茂學,開口打了個招呼:“爹!” 這男孩是阿俏嫡親的弟弟,阮浩宇。阿俏見了他,眼中自然而然地便浮現出溫柔。 然而阮浩宇卻抽了抽鼻子,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煎餛飩香味兒:“爹,是什么怎么香?” 這份對味道的靈敏感覺,似乎是阮家人代代相傳的。 “你是新來的傭人嗎?”阮浩宇老實不客氣地轉向阿俏,“看起來手藝不錯,一樣地給本少爺來上一份吧!” 阿俏偷眼瞄向阮茂學,只見自己這個爹此刻正捂著心口,一副被戳狠了的樣子。她忍不住心里暗暗夸自己這個弟弟,補刀補得十分到位。可她自己卻掛下了臉,捂著手中碟子里還剩下的一只干煎餛飩,大聲抱怨:“我就是個來走親戚的,在旁人家做客竟然也要自己動手做早飯,這也就罷了。你竟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