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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他在漫天晚霞中,那句帶了些許惆悵的“我走了哈”,真的讓人覺得,他們一轉身,就會離開彼此的視線。 然而,終有一天,會有各自不同的生活。 夏小橘也知道,方拓和寧檸分手之后,短暫地和另一位姑娘交往過。是他曾經帶同登山的隊員,在一起兩三周,大概只牽過手,吃過幾次飯,看過一場電影。分開的理由令人啼笑皆非,從影院出來,他招呼姑娘時,錯喊了寧檸的名字。對方當場翻臉,怎么都哄不好。 于是,便也沒有努力去追回。 然而,在方拓說來,那位姑娘畢竟是他曾經交往過的人。 夏小橘想,自己和他,那些打打鬧鬧,牽手摟抱,又算什么呢?是兄弟情分,還是無聲的曖昧? 即使這樣,他也從不認為,是會和你在一起的啊……夏小橘想,她再也不要這種似近還遠的距離了。 雨點密集,風也漸漸強勁起來。又過了兩三公里,身上的衣物和腳下的鞋子都已經濕透,夏小橘機械地移動著腳步,勉強產生一點暖意,但很快就消散開來。 周圍的人也明顯比前兩年跑得痛苦,許多人腿部抽筋,在路邊尋找醫療人員。被圍起來的志愿者舉云南白藥噴霧劑的空瓶,一臉為難,“沒有了,真的都用光了?!?/br> 夏小橘又抽出一條威化,手指凍得麻木,已經剝不開了,便拿牙撕咬開來,邊走邊吃。她的小腿也有些僵硬,大腿微微發酸,以前到了二十多公里才出現的疲憊感,今天提前十公里便出現了。 身體冷得打顫,夏小橘想去洗手間,十五公里附近正好有一個,便停下來排隊。排了兩分鐘,正好梁忱從后面跑過來,喊了她一聲,問道:“就你自己?方拓呢?” “他們隊伍里有點事兒,來不了。有人高反加感冒,去醫院了” 梁忱應了一聲,又問:“你帶能量膠了么?” 夏小橘搖頭,這本來都是方拓拍著胸脯說自己回來再準備的。 梁忱從腰包里摸出兩條,塞到她手中,“我快跑到了,你拿著吧。”她戴了帽子,但能看出來,臉色也有些蒼白。 “不用不用,我還有兩根威化。”夏小橘想遞回去。 “我還有,足夠。” 梁忱微微一笑。 夏小橘也不再推卻,“站著太冷,你不用等我的?!?/br> “好,那我先跑一會兒。加油哦!”梁忱跑開兩步,又轉回來,握了握夏小橘的手,輕聲道,“天氣不好,也別太勉強?!彼氖种敢粯颖洌中耐高^一絲暖意,夏小橘鼻子微酸,抿著嘴點了點頭。 轉到北四環附近,路上加油的觀眾寥寥無幾。許多選手一邊走一邊發抖,還有人索性坐在路邊,抱緊身體,等著收容車過來。夏小橘只覺得每跑上一步,胸腔里的熱量都要被抽空一些,她的牙齒輕輕打戰,仍然在勉力堅持。 貼身的手機振動起來,是方拓打來的,“我看電視,雨還不小。你跑到哪兒了?” “十六公里,跑著呢,沒法和你說話?!彼种附┯?,都要握不住手機,生硬地答了一句,便掛斷電話。 他又在忙什么呢?此刻又陪在誰身邊?真的有人在嚴重高反時患上重感冒? 還是,那只是他想留下的借口。 夏小橘不禁想起,在她輾轉尋得的博客上,也有人參與了雪寶頂的攀登,還上傳了一張大家回到大本營之后的合影。 站在方拓身邊的姑娘笑盈盈的,似曾相識的臉,花兒一樣的容顏,身上披著一件熟悉的男款外套。 夏小橘第一個反應,是下意識地關掉了網頁。這才意識到,方拓在雪寶頂所擁有的回憶,不僅僅是和她。那是他們相逢的地方,也是他和寧檸相遇的地方。 他說過,從來不怪當年寧檸決絕的離開,只怪自己的幼稚和大意。那么,現在他心中是否都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呢? 但是,你為什么還要對我守口如瓶呢?何必說上那么多句“等我回來” ,給我期盼的錯覺呢?何必用你的體貼和默契,讓我對你心生依賴呢? 北風穿過濕透的衣服,寒意涌遍全身。夏小橘只覺得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讓身體溫暖起來。臉上濕漉漉的,是雨水吧?是吧。抹過去,似有若無的溫度轉瞬即逝,變得和風雨一般冰冷。 路邊出現了越來越多行走的人,還有人臉色發青縮成一團。 她曾以為終于找到可以風雨同行的人,最后,還是要自己跑完漫漫長路啊。 梁老師說的對,找到the one,的確不能當做人生的目標。你相信你會遇到默契共鳴的someoer嗎?或許到了最后,發現他和黃駿口中的那些人,并沒什么不同。 她意識到兩件事:方拓于她,不僅僅是一個好朋友;然而,她寧可不要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像當初對程朗那樣,默默守護嗎?多少年心情隨他跌宕,換來一句,“你已經是我很親近的人了,但我不能控制我的心”嗎? 好在還沒有用情至深,還能痛下決心,快刀斬亂麻。 她不再是少女時代情竇初開的夏小橘,她不要重蹈覆轍,再當一個委屈求全的“好朋友”,再經歷一次漫長無望的守候了。 沒有他,也要完成自己的目標。恍惚中,已經跑到知春路上,半程終點便在近前。夏小橘站在通往半程出口的分岔路上,猶豫片刻,鼓足力氣向著全程的主路繼續跑去。 梁忱站在右手邊的隔離帶旁,喊著她的名字。她還沒取衣物包,依舊穿著比賽時單薄的一身,隔著柵欄,把帽子戴在夏小橘頭上,“多少能擋擋雨?!?/br> 夏小橘嘴唇發紫,想吃一條能量膠,卻連咬都咬不開。 梁忱問她,“你還好?” 夏小橘機械點頭,“還行?!?/br> 梁忱有些擔憂,“量力而行。” 夏小橘總算剝開能量膠,擠出來吃掉,揮了揮手,繼續向前跑去。 莫靖則不到兩小時跑完半程,也被雨水打了個透,北風一起,冷得打了兩個哆嗦。他去存包車領了自己的背包,披上外衣,撐起傘來。 張佳敏打來電話,說順利完成4.2公里,耗時三十分鐘,不過身上也都濕了,已經回到家中等他們回來。 莫靖則鼓勵她,“不錯,很棒呀!” 她笑得開心,“是啊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能做到,很厲害吧!” 他臉色柔和,笑道:“厲害,就是以后也得堅持!” “沒問題,看到小橘姐了么?” “剛過廣場就看到了,應該還沒過來,我去看看。” 莫靖則掛斷電話,貼著隔離帶走過去,遠遠看到夏小橘鮮亮的橙紅色衣服。路邊有人和她說著話,拍了拍她的肩膀,摘下帽子,戴在她頭上。 莫靖則如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