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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喜笑顏開,都變成了面無表情,宛如行尸走rou一般。之前的鏡頭拍到的那些和睦快樂的情節,都在電影的后半截直轉急下,凌云蘇哪怕不小心撞到一個路人,都會迎來一陣破口大罵。 但冷冰冰的畫面告訴觀眾,這,才是現實。 凌云蘇先來到十七的學校。 下課時間,學生們都在打打鬧鬧,樹木稀稀疏疏,仿佛被剃禿了的頭皮,青一塊黑一塊的,學校有幾分陰沉蕭瑟。 凌云蘇走到足球場對面的空地上,這里有幾株大樹,堪堪造出一片陰影,不遠處,有一家看不清牌子的小賣部,門口擺著冰柜,里面凍著冰淇淋和汽水。 風一吹,樹葉撲簌撲簌地往下掉,瞬間,鏡頭就掉了一面。 十七出現了。 她穿著不合身寬大的白色校服,襯衫的領皺皺巴巴,風一吹,就像一只折了翼的飛鳥,瑟縮在白色的羽毛中間。 她身材極為瘦弱,面容干癟陰鷙,眼神黑沉冰冷,走到樹下時,一片枯黃的葉子落下,剛好被她拾起。 她就站在凌云蘇旁邊。 看了看那片葉子,十七抿抿唇,突然,一顆球就砸在了她身體上,把她砸得一晃。她整個人往后一倒,凌云蘇一驚,忙伸手去扶,卻撲了場空。 十七整個人后仰著坐在了地上,眼神極其陰沉,那片葉子飛了出去,悠悠落在了凌云蘇的手上,他身旁,十七正試探著站起來,而足球場那邊傳來了男孩們的嘲笑聲。 “看啊那個弱雞仔,根本沒吃飯吧。” “哈哈哈哈哈哈,窮鬼,吃什么長大的?這么弱。” “喂,有種你去告狀啊,哈哈哈哈,去找老師啊。” “來打我們啊,怎么樣,不敢了吧。” …… 在這樣的叫喊聲中,十七面無表情地站了起身,冷冷看了足球場那邊一眼,便陰沉著眼眸走回了教室。 教室里,三三兩兩的女孩們圍坐在一起,有些看雜志,有些聊最近的娛樂實事,有些互相弄頭發,還有些在涂指甲油。見十七走進來,不少人看了一眼就不屑低頭,懶得理睬,但還有那么幾個,卻是興致盎然地凝視住了她瘦弱的身影。 “呀,這不是我們的小十七嗎?” “老干媽的小甜心來了啊,今天有沒有從老師那里得到小獎勵呀?小紅花攢齊了嗎?” 十七一路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同桌李可可笑瞇瞇地從自己桌里摸出了薯片,“來來來,我親愛的同桌,請你吃薯片呀。” 李可可旁邊一個黃發女孩兒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她甜甜蜜蜜地挽住李可可的胳膊,狀似埋怨道,“可可你干什么,人家知道薯片怎么吃嗎?你這樣為難別人。” 李可可很浮夸地捂住了嘴,“哦,對呀,瞧我這腦袋,怎么把這給忘了。”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子瞬間笑成一團。 十七緊抿嘴唇,面色發白,就靜靜看著面前幾個女孩子嘻哈著嘲諷她,半晌,才冷冷開口,“說完了嗎?” “呀。”李可可一下子長大了嘴,“怎么著,你還想打我了不成?” 聲音一下子提得很高,周圍的女生都把視線投了過來。 “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十七在找事?她每天都得這么鬧一下才高興?” “會哭的小孩才有糖吃,恐怕她不鬧就沒人關注她了吧。” “神經病,也不知道天天想些什么。” …… 十七聽見周圍的議論紛紛聲,臉色又白了幾分,無聲地坐下,但李可可并不打算放過她。 她冷笑著站了起身,“這年頭不發威,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騎我頭上來了么?” 嘩! 一整袋薯片,連帶著里面紅彤彤的粉末,一起傾倒在了十七的頭上。 “送給你,慢慢吃吧,別客氣。” 李可可的臉上露出來甜美又惡毒的微笑。 十七僵坐在原位,半晌沒能動彈分毫,四周傳來一陣一陣起伏的嬉笑聲,像是平靜海面涌起的潮汐,挾帶著微薄的涼意,一點一點刺穿血管,滲入骨髓,由表及里將人全部吞噬,畫面一點點昏暗下來,只余十七一雙黝黑毫無波動的眼。 周圍女生像是也喜歡上了這個游戲。 “來來來,十七別和我客氣,我這里還有餅干。” “我這兒也還有芒果干呢,泰國帶回來的,絕對正宗!” “我這里巧克力還是比利時進口的呢,都拿給十七吃。” “我這里還有……” …… 窗外天空盡是黑沉沉的云,一團一團悶得人心發慌,光線暗淡,時不時滾起幾聲悶雷,十七瞥了一眼窗外,頂著一頭碎屑朝教室外走去。 “哎,十七去哪里啊?” “哈哈哈哈哈,十七,卷子你寫了的吧,借我們看看唄。” “大學霸,卷子藏哪里的呀?我們來找找好不好啊?” 十七瘦弱的肩胛骨在被風鼓動的寬大校服里隱隱透露出崢嶸輪廓,她面色冷凝,回頭漠然凝視,半晌,嘴角扯起一個森然的冷笑,“你們要,就自己找吧。” 話罷,在冷嘲熱諷中走出教室,背影凄冷。 辦公室里。 班主任老干媽一臉紅疙瘩,在氣憤中,整張臉通紅而猙獰,他咬牙切齒,“我警告你,十七,你最好是識相點兒,你不把事情抖出去,我也會多照看你一些,但你要是不識相,就別怪我讓你后悔。” 十七抬起頭,眉毛淺淡稀疏,卻透露出幾分倔強而固執的意味來。她只是淡淡看著老干媽,沒有說話,老干媽卻以為她是屈服了。 他收斂了幾分面上的兇狠意味,露出幾分了然而猥瑣的笑容,手慢慢朝著十七寬大的校服下擺伸了過去,“這就對了,雖然你之前有點兒不懂事,但老師不會生氣的,只要知錯能改,就還是好孩子嘛……” 十七猛然退了一步,面上多了幾分冷笑,“老師可不應該做出這種事。” 老干媽手撲了個空,面容又猙獰了起來,他沉聲怒吼,“小賤人,別怪我沒給你機會!我再問你一次,你過是不過來?” 十七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已經脫漆的破破爛爛的翻蓋機,“我已經錄音了,老師你想聽聽嗎?” 老干媽已然站起,似猛虎一般就要狠撲過來的身影一滯,寂靜半晌,扯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丑陋笑容,“十七啊,老師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小孩子……不要這么大的戾氣。以后老師還要帶你們幾年,以后的日子誰也不好說,是不是……” 十七一雙眼睛瞪得極大,里面像是有一灘熊熊燃燒不肯熄滅的火苗在跳動,“您謹言慎行,我可都錄著的。” 老干媽僵立半晌,突然就笑了,伸手想去拍十七肩膀,拍了個空,又悻悻收手,“老師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