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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地吹著,臉都被刮得生疼,街上沒什么行人,自然也沒了生意。顏青竹便與阿媛商量不如早些關門,邀巴瓦蓬與劉靖升來自己家里吃飯。 阿媛自是應下。 巴瓦蓬倒一直與他們來往不斷,倒是劉靖升自春闈后鮮少露面。 莫不是春闈落榜,心中失意,恥于露面?可阿媛一想到從前在鎮南宅子里他說過的話,可見得他不是個執著于功名的人,春闈落榜,只怕他并不會十分介懷。 那么這陣子鮮有交集,只怕是他忙于俗務吧。 這日相請,劉靖升倒是與巴瓦蓬前后而來,一襲錦緞做的棉袍把劉靖升從前偏瘦的身子包裹得多了幾分魁偉,卻又掩不住滿面春風得意。 對此,顏青竹倒好奇起來,席間問起他得了什么喜事。 從來厚臉皮又沒遮掩的劉靖升卻笑而不答,倒是巴瓦蓬道出了緣由。 原來劉靖升已經在不久前訂婚了,這些日子忙著與未婚妻花前月下,這才疏遠了諸位朋友。 巴瓦蓬這么一說,劉靖升倒不好意思起來。顏青竹實在好奇,忙問他是哪家姑娘。劉靖升支吾著不作答,顏青竹又轉而問巴瓦蓬,巴瓦蓬卻攤著手,說自己也不知道,連訂婚的事情都是再三逼問才套出話來。 顏青竹與巴瓦蓬二人責怪劉靖升不夠意思,劉靖升卻難得認了錯,卻只說,不管是哪家姑娘,到時候他們就識得了。 二人哪肯罷休,端起酒杯,直言要把劉靖升灌醉,讓他酒后吐真言。 最后,劉靖升真的醉了,趴在桌上睡了過去。夢里沒說出未婚妻的名字,倒一直在說什么明禮,對不起之類。 顏青竹與巴瓦蓬也是半醉著,沒在意劉靖升說什么,阿媛卻聽明白了,心知他還對從前的事情耿耿于懷,不由嘆息。 阿媛吩咐喜梅給三人熬了醒酒湯,待都清醒得差不多了,又讓鋪子里留下的伙計送了劉靖升與巴瓦蓬回去。 顏青竹在阿媛的攙扶下洗漱,回臥室更換了寬松的中衣。 屋子里燒著銀碳,窗戶上換了羊角明瓦,一室如春。顏青竹喝過醒酒湯,又躺在溫暖的房中,頓時酒意醒了七八分。 感覺到嬌妻寬衣解帶坐到自己旁邊,又探頭去吹床頭柜上的羊皮燈盞,顏青竹忙一把摟過她——他向來不喜歡在一片漆黑里與她交融。 阿媛剛吹出一口氣,燭火撲閃著還未熄滅,她就跌到了一個人的懷抱里。 顏青竹笑得曖昧,“娘子,今日是我們算下的好日子。” 他提醒著,以表明他沒有忘記,絕不會因為今天宴請了客人就耽誤了良辰。 自從阿媛與他提過生養孩子的事情,顏青竹便上了心。其實他覺得兩個人的日子還沒過夠呢,總聽焦三柱說秀兒生完孩子以后,每天嘴里念叨的都是孩子,連他這個丈夫忙得累得半死,她也不關心了,想要每天回家有口飯吃,還得指望自己老娘。 顏青竹覺得這樣的生活太悲慘了,也會擔憂阿媛將來會不會也變成這樣。不過他想想又覺得不會,畢竟人和人不一樣。自己的媳婦兒和秀兒怎么能一樣。 如果媳婦兒想要孩子了,自己也該配合他。想到要是能生個女兒和她一樣聰明美麗,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只是前段時間傘坊趕了幾批貨,顏青竹自然又要常往那里跑。再者,新來的工人上手不熟練,老工人怕被搶了飯碗,也不會用心教。顏青竹為了讓他們安心留下來,少不得親力親為做示范,如此每日沾染大量桐油在所難免。 加之他聽從阿媛的建議,去問了幾個大夫,得知這桐油雖不至于讓婦人滑胎,但確實是帶有一定毒性的。雖說大夫都說是誤食才會中毒,普通接觸并不會,甚至還有用桐油治療外傷的記錄。顏青竹卻不管這些,他只記得兩個字——有毒,有毒! 之后他變本加厲,只要在傘坊沾染桐油,回家必要沐浴良久。而且又恢復了算日子的生活,若是日子不對,他寧愿忍著,或者就用用那些個價值不菲,越用越少的魚鰾套子。 這倒讓阿媛有些后悔,本來想讓大夫為桐油辟謠的,沒想到讓他恐懼至斯。 當然,顏青竹害怕的不是自己中毒,就是怕會影響阿媛和將來的胎兒。 阿媛覺得顏青竹面對此事,過于敏感憂慮,卻又知他從小有喪母之痛,難免杯弓蛇影。 可顏青竹并沒忘記要孩子這件事,他已幾日沒有沾染過桐油,又知道今日是阿媛算好的日子,自然不愿讓她失望。 再說,阿媛聽顏青竹發出暗示,卻只是淡然一笑,打開床頭柜的抽屜,取了一個半透明,圓形開口處系著細軟絲帶的套子來,朝顏青竹扔去。 顏青竹下意識接過,卻大惑不解。 “你算過今日是受孕的好日子,怎么又拿出這東西?” 阿媛笑道:“暫時還得用一段時間。” “為什么?”顏青竹眉頭緊鎖,忽而又展顏一笑,難道媳婦兒又改變主意,不想這么快有孩子?也是,急什么呢,劉靖升比自己大,都才定親呢,自己晚個一年半載沒什么要緊。 阿媛正色道:“巴瓦蓬跟你說的去南境做生意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巴瓦蓬在席間曾提議顏青竹與劉靖升一起去南境做生意,劉靖升要忙著將來成親的事情,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而顏青竹想與阿媛商量,便沒有立即作答。 巴瓦蓬在汐州最大的船坊訂購了一艘兩層多桅帆船。如今朝廷開了海禁,又改了稅制,不少貧農進城務工。可畢竟城鎮需求有限,這些人中仍舊有找不到飯碗的,于是到南境務工成為新的渠道。 巴瓦蓬想的,正是招一批有志到南境的中原人。而這么多的人,這么多的船務,他也是第一次涉及,因而想讓劉靖升和顏青竹來協助。 這一聽便是個賺錢的好機會,是巴瓦蓬在求著給他們機會。南境土地肥沃,陽光充足,雨量充沛,十分適宜耕種水稻等作物。然而南境人普遍耕種技藝拙劣,若是江南一帶的農人愿意遷徙過去,在當地耕種,恐怕會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巴瓦蓬來自南境交羅國,他的家族在當地擁有大片可耕種土地,又常年發展海上貿易,如果能招到聰明又勤勞的中原人過去,無論務農務工,都會有極大收益。顏青竹明白與他合作是什么概念,自是心動不已。 此刻,顏青竹認真想著,道:“老實說,我還是挺想去的。不敢說自己多有能耐,但與人打交道的事情,適合我做的。還有,這次我們可以做上幾千把傘,運到南境去賣,巴瓦蓬說了,我若愿意去,他不收一份錢,幫我牽線搭橋,賺的錢都算我的。回來的時候,再拉一些黃花梨木和貴重的香料過來,必得大賺一筆!再者,我也想去外面見識見識。” 這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