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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拿了一壺開水澆在傘筐里,毀了自己將近二十把傘,而旁邊擺攤的黃力目睹了一切,愿為張平作證。黃力看到顏青竹背著傘筐朝鎮東方向走,兩人便到鎮東監市鋪報案,與兩名鋪丁一起抓了顏青竹。 眾人紛紛與鋪頭見禮,張平更是滿臉堆笑。劉靖升起身將自己的椅子讓給鋪頭,卻被鋪頭一把按回位置,“劉秀才當坐,當坐,將來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莫到了那時,倒記起今日的事兒來。”鋪頭嚴肅冷冽的神情在得知劉靖升的身份后,如化春風。 劉靖升沒有推辭,笑道:“要是在下名落孫山了,也請鋪頭大哥別記得今日的事兒。” 鋪頭咧嘴一笑,甚是豪爽,“劉老弟可真會開玩笑啊!” “不如我讓你坐吧!反正我坐了好久了!”旁邊的柳小姐突然起身道。 鋪頭一愣,頗有些哭笑不得。 “監市鋪雖是收編于官府,但實際上少不了本地善長仁翁的支持,柳小姐更是應該坐的。”鋪頭亦是一副笑臉。 另一鋪丁趕忙從另一屋抬了把椅子過來。 鋪頭坐下,懶得聽鋪丁繼續絮叨,一揮手打斷了他,“說了半天,就是你們兩個還沒弄清楚事實?” “我二人淺薄,便等老大你回來發落。”鋪丁怯怯答道。 “這不怪他們兩個。”柳小姐憤憤不平,一拍扶手,玉指一揮朝張平,黃力指去,“是那兩人剛才太囂張了,尤其那個手上帶疤的,事情沒有搞清楚他就打人。兩位差大哥要是出去,他們還不把人打殘啊!” 小琴瞧見自家小姐大刀闊斧的范兒,忍不住在身后悄悄拉了拉她,這動作冷不防被劉靖升瞧見了,他心里早樂開了花,面上卻只能崩住。 此時,門口有鋪丁喊報:“老大,這小孩說,他坐在這里是等他阿爹。” 進門時看到有小孩呆坐在門口,鋪頭便吩咐手下打聽一下。誰知小孩竟一聲不吭,把頭使勁往衣服里縮,鋪丁想法子哄了又哄,這才懦懦地吐出幾個字。 張平立馬站出來陪笑道:“大人,這是我兒子崽兒。他不懂事,這么多人他進來也不方便,我就讓他坐門口等著了。” 鋪頭哼笑一聲,“你心也夠大的,也不怕被人抱走了,最近鎮上的人販子可不少。”說著吩咐外間的鋪丁,“把人帶進來,去偏廳等著吧。” 一個鋪丁將崽兒抱了起來,誰知這孩子竟是怕得不得了,哇哇哭了起來,并一個勁兒地掙扎著。 崽兒的哭聲穿透力極強,吸引了屋內眾人走出廳堂,來到院中。 鋪丁無奈,只得將崽兒放了下來。 張平臉都黑了,罵道:“兔崽子,沒出息,這么大個人人,就知道哭!” 阿媛瞧著本來木訥的小孩掙扎得如同羊羔被狼咬住一般,不由得抬起了眼簾,若有所思。她又抬頭看顏青竹,兩人默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某些端倪。 張平捏著拳頭沖到門口,一手cao起崽兒的腰,在他屁股上狠拍了幾下,啪啪作響,“再吵吵,打得你開出四瓣花!” 旁人見他對親生孩子下手如此重,不由得皺起了眉。 崽兒明顯吃痛,卻硬是咬了嘴唇不敢吭聲。 張平放下孩子,對著屋里的鋪頭一臉陪笑,“我這孩子怕生,大人莫理他,就讓他在這里吧。” 此刻監市鋪中十多號人,倒也不怕孩子丟了。鋪頭點頭,不想再理這事兒。 一眾人又回到了正廳,繼續最初的話題。正廳中的盤問持續了一刻多鐘。顏青竹承認自己在張平所言的時間段確實出現在鎮北瑜楓碼頭,卻并未做過毀傘之事,甚至未見過張平。劉靖升和柳小姐也只在鎮東福慶橋見過顏青竹,之前的事一無所知,更別提替他作證。而張平卻有證人黃力,黃力所言,自己目睹顏青竹作案的全過程,描述得繪聲繪色。而黃力與顏青竹素不相識,更談不上過節,誣陷對方的可能性幾乎沒有。當下情況,于顏青竹十分不利。 按照慣例,鋪頭想就此了結,讓顏青竹做出賠償,可有兩個頗有分量的人為顏青竹出頭,鋪頭便不敢輕易開口。 “劉秀才,柳小姐,顏小哥是個老實人,這我看得出,可現下有證人,要說他清白,可有些難……”鋪頭走到二人跟前,低聲說道。 柳小姐有些著急,“鋪頭大人,不如多派些人去瑜楓碼頭看看,要是顏小哥真做了這等事,不會只有一個人看到吧。” 鋪頭為難地皺起了眉。 劉靖升自然明白鋪頭的為難之處,瑜楓碼頭人流如織,不管顏青竹做沒做這件事,要找到第二個證人,也是難事。二十把傘的糾紛,要出動大量人力,實在不劃算。為這件事花上大量時間,更是不可能。今日鎮北出行的人極多,鎮北監市鋪的人都被臨時抽調去了巡防隊,否則事情發生在鎮北,輪不到鎮東監市鋪來管。這下又遇到兩個管閑事的人,只怕鋪頭心中直冒苦水。 劉靖升其實并沒有那么愿意幫助顏青竹,因為他并不肯定顏青竹的人品,但看到柳小姐如此執著,他才一直與她站在同一陣地。 劉靖升此刻不想再繼續管閑事,可看到柳小姐的樣子,又有些不忍。 只聽他緩緩道:“阿媛姑娘是顏小哥的妹子,因而無法替他作證。而張平和黃力是否也早就熟識,恐怕也值得探究。” 柳小姐眼睛一亮,“就是,就是。如果他們熟識,可能串通一氣陷害顏小哥,這并不是不可能。黃力自言也是個傘匠,兩個傘匠連同起來欺負另一個,嫉妒別人手藝生意都比他們好!” 鋪頭笑得有些為難。 顏青竹在一旁也大概聽到三人的對話,可他心思竟不在此處。此事不管監市鋪如何判處,二十把傘的錢他并不是賠不起的,唯一不甘的,是小人得志而已。 他現在掛心的,是阿媛。一刻鐘前,阿媛悄悄跟自己耳語,然后就出了大廳。 旁邊的張平見鋪頭與劉靖升,柳小姐在一旁說話,心中無法像顏青竹般坦然。若是鋪頭偏私,豈不便宜了這小子! 這邊,劉靖升又道:“鋪頭大哥,此事一時沒有頭緒,雙方各執一詞,人證尚存疑,不如等端午節過后再議。在此期間雙方也可為自己再找證人。”劉靖升一來不想為難鋪頭,二來,亦不想柳小姐失望。 柳小姐若有所思,而鋪頭自然喜不自勝,等過了端午節,將此事移交鎮北監市鋪,還有他什么事兒。 沉默了有一會兒的顏青竹突然開了口,“大人,我家妹子正是出去幫我找證人,請大人再給我一些時間。” 鋪頭皺眉道:“找證人?”早先阿媛出廳去,眾人只道她去如廁之類,并不詢問,竟不想是去找證人了,現在聽說,其余人也都和鋪頭一般驚訝。 “去鎮北?這一刻多鐘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