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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顏青竹剛才也未聽得分明,屋內火苗噼里啪啦,只隱約聽得一個女聲在喚他,他想著,或是阿媛有什么事,趕忙拿了外衣便出來。 見籬笆外亮著一盞燈籠,自然快步走了過來。離得近了些,方看清那女子不是阿媛,心中有些莫名,便又放緩了腳步。 “幼蟬姑娘?”顏青竹走到籬笆前,方看得清楚,“這么晚,有什么事嗎?” 李幼蟬頰染桃色,好在夜間看不分明,只聽她軟軟地道:“顏哥,讓人家進去再說,好嗎?” 顏青竹愣了愣,方推開籬笆讓她進來。 李幼蟬輕移蓮步,款款而進,卻又見顏青竹并不邀她進屋,頓時有些羞惱,心道:“請得人家進來,又不讓人家進屋,這跟站在籬笆外有何區別?好你個冤家,真是又傻又拙,待人家把事兒講完,看你急也不急!” “顏哥,人家今天來,是有事情跟你講呢。”李幼蟬壓下心底的那點不快,語調仍舊柔得像絲羽一般。 顏青竹越發奇怪,只得道:“你說。” 李幼蟬的聲音馬上化若山間幽泉,低低啜泣,“顏哥,今日鄰村于家請了媒人來我家里了……我爹還挺滿意的。” 顏青竹覺得這事情跟他有什么關系,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啊,卻又想起前幾日李幼蟬托他做一把紅色油紙傘,還要畫兩只形影不離的相思鳥在上面。因為李幼蟬對這把傘的要求頗多,顏青竹衡量之下,說是需得等上一段時間。 她現在定下婚約,莫不是擇日就要出嫁,想以這紅傘作為陪嫁之物,又怕我來不及做好,所以特來催促? 如此,顏青竹便可理解了。畢竟嫁妝是件大事,以紅傘作為陪嫁是相當古老的習俗了,“油紙”“有子”,這是添丁的寓意。 既然別人趕著辦喜事,自己推脫就說不過去了。 顏青竹當下便道:“那就恭喜幼蟬姑娘了。不知你婚期擇在何日?你要的那把傘,我一定盡力做好。” “你!”李幼蟬氣得狠狠跺了一腳,心道:“你個冤家,還要與我說這等話?” 當下卻又忍住不發,只越發凄然道:“顏哥,我知道你心里難過,卻也不必說這等話故意氣我。我跟阿爹說了,就算于家有幾十畝良田,我也不樂意跟著那個于大郎。只要顏哥肯上進,我們的事,阿爹或還能松口的。” 顏青竹一頭霧水加上一頭冷汗。 “幼蟬姑娘,你……你這是說什么呢?” 李幼蟬絮絮道:“顏哥,你莫要人家把什么都說得清楚。你一個傘匠,沒有田地,就憑一份手藝吃飯,若是以后老了,做不動了,又拿什么來吃?做傘做得再好又如何比得過耕地?耕地耕得好,收成便會多,賣了糧食,有了余錢,又可再置地,等田地多了,又可收佃戶。你看,到了我爹這個年歲,便不用親自耕種了,家里的田地還能蔭庇子子孫孫。而你做傘的手藝,就算傳到子孫手中,也未可發家致富啊。我阿爹有些顧慮再正常不過,他老人家也是希望我將來衣食無憂。為人父母的都是如此,你莫要惱恨。” 李幼蟬見顏青竹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以為他當真惱了,便又用濕噠噠的眼睛望過去,溫聲道:“顏哥,我曉得你做了十多年的傘,一時放下是不可能的。不如我跟阿爹商量商量,讓你先學學農耕之術。一邊耕地,一邊做傘,并不妨礙。” 她聲音忽而又變得嬌羞,“等……等我們成了親,阿爹自要撥下些地給我們的。到時,就算自己不種,找些佃戶來種也是可以的。傘你可接著做,不過耕種法子還是要懂得些的,否則每年秋天收成了,你連谷稻好壞都分不出,那可不成。” 李幼蟬覺得她今日足夠放低姿態了,你沒有田地,我家給你田地。你想要做傘,我也讓你繼續做。唯一一點要求便是讓你學學耕種之法,若連這點你也不依,自己和阿爹真是無法再商量了。 來之前她想過顏青竹的態度,想她得知自己將許了人家,不知道何等心急,何等惱恨自己配不上她。卻不想他是這等性子,明明心里難受,卻還要撐個架子。自己若真的嫁了他人,看他悔也不悔? 可她李幼蟬畢竟是看中了顏青竹,他人又是俊,性子又不像一般莊稼漢那般粗獷,雖是沒有田地的傘匠,但見了他做的傘,便知他是個做事認真細致的人,將來大抵是個溫柔體貼的夫君吧。 若不是怕就此失了姻緣,她李幼蟬何苦撕去女兒家的羞澀面皮與他說這些? 當下李幼蟬眼波盈盈,看向顏青竹,只盼聽完這番話,他有所覺悟,不再與她置氣。 顏青竹愣怔了半晌,身子卻似朝后面站了站,墨色的眉蹙起,連額頭也皺出幾道橫紋,咬咬牙,他正色道:“幼蟬姑娘,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你如何能討論到這種事情上!我們并不是……并不是那種關系!” 李幼蟬像是伸手觸了刺猬一般,疼得跳腳,一拳錘到顏青竹胸口上,恨恨地道:“冤家,你這個冤家!到了這份上你還與我說這等話。等我嫁了別人,看你悔成什么樣!” 顏青竹見她又是一拳過來,趕忙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過。 李幼蟬嬌嗔一般,數個粉拳又是襲來。顏青竹雙手在前面胡亂揮動抵擋,又不住倉惶向后退去,直退得離屋墻還有數寸,李幼蟬方才收了手,在一旁傷心啜泣。 顏青竹緩緩喘著氣,忙又解釋道:“幼蟬姑娘,我絕不是與你置氣。可是有什么事,叫你誤會了?” 李幼蟬追打顏青竹時動作太大,小燈籠被晃得熄滅了,她一生氣,索性把燈籠扔了,吸了吸鼻子道:“誤會?誤會什么?你平日待人家是如何的?今日倒不敢認了么?可教我高看你了!” 顏青竹嘆了口氣,眼神里甚是無辜,甚是迷惑,這讓李幼蟬見了越發難以控制住一腔怒火。 “你鎮上賣六十文一把的花傘,在村里也至少要賣四十文的,卻白白送了我。這不是待我不同嗎?”李幼蟬雖是問話,其實語氣肯定得很。他待她,就是不同的! 顏青竹一怔,想起事情發生的原委,實話道:“那把傘……那把傘是晚上趕工做的,屋里暗,我把傘面貼反了,可所有工序都做完了我才瞧見。本是想拆了重做的,恰巧你那日來看上了那把傘,說是花色畫得朦朧,合你心意……其實那是因為貼反了。我想著這種殘品收你錢不合適,才說的你若喜歡,拿走便是。并……并不是你理解的那般意思。” 李幼蟬想不到他這么說,讓她有些下不來臺,瞪大了眼睛氣道:“那人家后來又去你那里選傘,見你做了十多把傘,傘面上都畫的竹子圖案,每把傘的竹子上還畫一只蟬的。這不就是青竹與幼蟬的意思嗎?你……你別又不承認了!” 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