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9
鐘薈欣喜地指著那精巧的木臺對衛(wèi)琇道:“夏夜在此納涼一定甚是愜意,你撫琴,我……” “吃果子。”衛(wèi)琇在她后腦勺上摸了一把,順口接道,“就知道你喜歡。” 鐘薈本想說焚香烹茶,一時語塞,想了想似乎還是阿晏更懂她。 阿杏和阿棗都跟著她來了青州,呂嬤嬤年紀大了,鐘薈看出她戀闕懷鄉(xiāng),便沒有強求。 阿杏近日有些水土不服,阿棗一離了船又生龍活虎起來,鎮(zhèn)日叉著腰訓斥這個□□那個,看著倒比在京城時還容光煥發(fā)。 二花照例在廊廡下安了家,許是初來乍到似乎還有些羞怯,十來天沒開嗓,一有風吹草動便炸起一身羽毛,在橫木上不安地跳來跳去,鐘薈怕它思鄉(xiāng),叫人弄了只毛茸茸的小雞崽來,養(yǎng)在院子里與它作伴,因它一身鵝黃色的絨毛,便喚作黃花。 *** 差不多安頓下來,赴宴的日子也到了。 陳瓊?cè)螛钒部ぬ兀≡跇钒玻驎豪硪恢菔聞眨谇嘀葜嗡R淄又另置一宅,與刺史府只隔了兩條街,接風宴就設在此處。 衛(wèi)琇入城之日陳瓊也在出郭相迎之列,鐘薈那時候在馬車上朝外看了一眼,只覺是個貌不出眾的中年男子,唯一出挑之處大約就是身形魁梧,比身旁的一眾下屬隨從高了半個頭有余。 “在全州八郡所有太守中,陳瓊門第最高,人卻最平庸。”衛(wèi)琇有備而來,早在京中便將這些事打探得一清二楚。 “難怪天子會選他,”鐘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家世身份鎮(zhèn)得住,才智平庸免得請神容易送神難,哼……” 她未說出口的那句話衛(wèi)琇立即心領神會:司徒鈞真是好算計。 “他若是算得準早八百年海清河晏了,還用得著你在這里替他們司徒家擦……那啥,這陳瓊莫非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鐘薈皺皺鼻子不屑道,司徒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家一姓罷了,很難讓她生出什么敬畏之感,夫婦倆私底下沒少評議當朝天子。 “那倒不是,”衛(wèi)琇每每見她一本正經(jīng)刻薄人便想笑,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子,“陳瓊不是什么深藏不露之輩,原先他在京城為官,岳父與他打過交道,泰山看人向來很準的……” “好了好了,你在背后夸夸就行了,當著面可別說,不知把他得意成什么樣,”鐘薈笑著道,“不過旁的不好說,他挑女婿的眼光的確一流。” 衛(wèi)琇仍舊不太適應夫人一天三頓變著法子夸他,臉霎時一紅,怕她發(fā)現(xiàn)了又笑話自己,裝模作樣地握拳咳嗽兩聲,接著道:“陳瓊這人庸懦,貴在有自知之明,沒什么野心,他暫代刺史之位,一開始只是按部就班地安置流民,從朝廷撥下的錢糧中貪墨一部分中飽私囊,這都是題中應有之義,憑陳氏在青州的根基和人望,只要不逾度,天子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不過大約半年之前,他的行事突然大變,去年秋季青兗一帶蝗災,天子又省吃儉用地擠出一筆錢糧發(fā)送下來......”衛(wèi)琇說到此處看了一眼鐘薈。 鐘薈便會意:“這筆錢沒到災民手里?難怪這一路走來途中那么多流民......陳家不是富得流油么?連這錢都敢貪,不怕夜半有冤鬼敲門么?” 衛(wèi)琇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蹭蹭她鼻尖:“我們家阿毛不也富得滋滋冒油么?” “好啊衛(wèi)阿晏,長行市了,連你家夫人都敢取笑!”鐘薈笑罵一聲,往他胳膊上掐了一記,旋即反應過來,“啊呀,他要養(yǎng)兵?不對啊,他不是領著州郡兵么?難不成司徒......天子拖欠軍餉了?” “那倒不曾,”衛(wèi)琇道,“自景帝罷州郡兵,如今青州兵不過區(qū)區(qū)兩千四百人,實際可能兩千都不到,且那些兵馬是從陶謨手上接下的,他只領了半年,遇事能否如臂使指還是兩說。你回想下我們沿途遇上的流民,有沒有什么異狀?” 衛(wèi)先生是個循循善誘的好師長,鐘薈先前被流民的慘狀所震懾,并未深想,此時經(jīng)他一說,才發(fā)現(xiàn)了蹊蹺之處:“照理說天災后存留下來的該是青壯居多,可那些流民大多是老弱婦孺,這就說得通了......” “話是這么說,”鐘薈剛松開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可是他養(yǎng)兵做什么?謀反么?” 鐘薈自小讀史長大的,說起謀反來輕描淡寫,是打從心底里不當一回事,饒是衛(wèi)琇也有些無奈:“陳瓊這等人,擁兵自重多半是為了自保。” “齊國要亂。”鐘薈當即明白過來。 衛(wèi)琇欽佩又自豪地看了她一眼:“非但如此,陳瓊的嫡次子正與齊王膝下庶女云麓鄉(xiāng)公主議親,這位鄉(xiāng)公主的同母兄長是齊王庶三子司徒隗。” “看來這對兄妹很得寵了。”鐘薈當即會意,隨手從衛(wèi)琇肩頭撩起一縷頭發(fā),一邊思忖一邊在指尖繞著,搖搖頭道,“貪墨賑濟錢糧,養(yǎng)私兵,聯(lián)姻齊王,這樁樁件件都不是尋常事,一個素來庸懦之人即便想得到也下不定決心,他身邊必是有什么人......謀士?不對,謀士不能代他下決定......” 她一邊思索一邊繞頭發(fā)玩,衛(wèi)琇叫她扯得頭皮一緊,仍舊忍痛阿諛道:“我家娘子真是才智兼人,陳瓊的原配夫人兩年前去世,去年年初他剛?cè)⒘死^室房氏。” 鐘薈前世的譜學底子還在,略一想便道:“彭城房氏?” “正是,”衛(wèi)琇點點頭,將她手里的發(fā)絲弄松散,“仔細別勒痛手指。” “你懷疑陳瓊背后的人是她?”鐘薈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得好好摸摸她的底細了,今日我這擔子可就重了,本想著吃吃喝喝隨便對付過去......衛(wèi)阿晏,你可得多唱兩遍子夜歌給我聽。” “你哪回要聽我不給你唱了。”衛(wèi)琇申冤。 鐘薈一想也是,盤算了半天,只覺衛(wèi)琇事事妥帖周全,許多事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衛(wèi)琇便先一步做了,可不趁此良機提點要求又覺吃了虧,便道:“先給你記賬上,日后想起來再同你說。” 說話間犢車已經(jīng)進了陳府的大門,在庭中停了下來。 鐘薈由阿棗扶著下了車,陳太守與一名二十許的女子已經(jīng)迎了出來,想來應是房氏了。 鐘薈吃了一驚,一來主母迎到外院壓根不合規(guī)矩,何況還有外男在場;二來這房氏實在是美得叫人心驚,她兩世見過不少美人,要說眉眼,她算不上最標致的,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