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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伺候的帶了阿棗阿杏和呂嬤嬤。 這兩日鐘薈同兩個婢子都沒打過幾次照面,郎君娘子不叫他們進屋伺候,擺膳都在堂屋,鋪床換被的事郎君一向親力親為,他們只需將換下的被褥收走便是,將嫁妝清點著入了庫,便鎮日無所事事,倒是前所未有的清閑。 不過三日,阿杏的臉又圓了一嘟嚕,因當日在山中躲難時在郎君跟前混了個臉熟,這幾日需要在郎君娘子跟前拋頭露臉的事兒幾乎都是她頂在前頭,大約也是阿棗這丫頭敏感多思心又重,故而有意避忌。 鐘薈坐到妝鏡前,阿棗像往日一樣跪下替她梳發,悄悄朝她一打量,只覺嫁作人婦的娘子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嫵媚的風致,竟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娘子今日回家梳個什么發髻好呢?” “隨便梳個便是了,我還信不過你么?”鐘薈從鏡中朝她眨眨眼,阿棗抿抿嘴,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他們主仆多年,相處的時間比親姊妹還多,有些話不必說開,一個眼神彼此便明了了。 阿棗替她綰了個涵煙髻,簪了朵絹紗制的千瓣牡丹,點綴幾支白玉簪,無需贅飾,便已粲若桃李。 鐘薈挑了身梅紅的衣裳來配,穿上身才發現腋下勒得有些緊,只得褪了下來,問兩個婢子道:“我這是又胖了么?怎么入秋時新裁的衣裳便穿不下了。” 阿棗撲哧一笑,低頭不語,阿杏卻是個口無遮攔百無禁忌的,大剌剌地道:“沒有,沒有,胳膊還比前幾日還細了呢,就是胸脯子大了不少!” 好巧不巧,衛琇剛好掀簾子入內,聽到這最后一句,險些轉過身奪門而逃。 *** 洛京一帶有“杖打新聓”的習俗,娘家人多勢眾些的,將新婿打哭的比比皆是。衛琇本來不甚了解,不過鐘蔚因尚主躲過一劫,自然要在他面前顯擺顯擺。 衛琇做好了捱打的準備,還有備無患地在外袍和中衣之間穿了副輕薄的軟甲。不過姜家上下沒人敢動真格地打他,兄弟姊妹們一人拿根小竹棍,往他身上敷衍了事地拂一下便算是打過了,九郎手上略沒輕重,打出“啪”的一勝響,其實也不痛,一旁的乳母便將他狠狠瞪了一眼。 也得虧他娘子是從姜家出嫁,衛琇心里暗自慶幸,若是換了鐘家那幾個,今日多半要受些皮rou之苦。 姜老太太心里惦記二孫女,掰著手指盼她回門,早吩咐廚下備了她喜歡的菜肴點心。聽說衛家的犢車已到了府門外,更是急不可耐地拄著拐杖迎出了院子去。 鐘薈一見祖母便撲入她懷中,雖說分開不過三日,可她已不再是在祖母膝下承歡的小娘子。 老太太見了作婦人裝扮的孫女也是五味雜陳,將她拉近身前細細打量半晌,捋著她的臉頰心疼地嗔道:“瘦了!” 衛琇想起這幾日的胡天胡地,也十分心虛慚愧,他好多次下定決心,可到最后總是把持不住,著實不像他平日的為人,倒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重又變作那個貪食蜜糖的稚童。 想到此處,他不由側過臉朝自己的蜜糖看了一眼,鐘薈恰好也在覷他,目光相接,在長輩面前眉目傳情,兩人都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來。 姜老太太將他們這蜜里調油的黏糊勁看在眼里,無奈地對劉氏搖搖頭:“你瞅瞅他們倆!” “咱們家二娘子嫁了人越來越好看咯!”劉老太太照例湊趣,“真真是一對玉做的人兒!” 陪著老太太敘了會兒寒暄,衛琇和姜景仁父子去外院飲酒用膳。 老太太待他走了,將下人支開,拉著二孫女繞到屏風后頭,憂心忡忡地道:“阿嬰,你老實告訴阿婆,這幾日夜里是不是沒歇好?” 鐘薈不防祖母是問她這個,支支吾吾地敷衍:“挺好的呀……” 老太太“啪”地照她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還誆騙阿婆!你倆處得好,阿婆心里也高興,可那事兒……多了傷身,你可不能由著孫女婿兒胡來!” 鐘薈哭笑不得,她能怎么說?總不能說自己也樂在其中吧,只得連連頷首應承,請祖母放心。 分別用完午膳,還不到回衛府的時候,鐘薈帶著衛琇隨便在花園里逛了會兒,突然想起他還沒去過自己的小院子,既然是拜閣,自然要拜訪一下她的閨閣。 衛琇也對她這幾年居住的地方有些好奇,欣然相從,鐘薈一只腳剛跨進院門,猛地想起一事,心里大叫不妙,廊下便傳來個聒噪的聲音:“衛十一郎!衛十一郎!女曰雞鳴!士曰昧旦!衛十一郎!使我不能息兮!” “二花!給我閉嘴!”鐘薈面紅耳赤,忙不迭地解釋道,“這勞什子鳥就是那回你......這不是我教的!” “嗯,娘子說什么便是什么。”衛十一郎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憋著笑點點頭,越發顯得她欲蓋彌彰。 衛琇的三天昏假一眨眼就過去了,第四日一早他便回了中書省,每日早出晚歸,忙得如同陀螺一樣,即便想縱.欲也找不著機會,姜老太太擔心的事迎刃而解。 天子從裴霄和韋重陽嘴邊搶出一個青州刺史之位,足足等了大半年,終于等到了衛琇辦完親事,待他一銷假,便將那惹人惦記的刺史位拋了過來。 衛琇以弱冠之齡出任一方大員,縱使他才學兼人手腕通天,也實在無法服人,最后果然如他所料,只得解開私囊,大大惠澤了罹災的青州百姓一番,這才將朝野中的詆毀質疑壓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趟夜間動車開得作者菌差點精盡而亡。。。 第146章 綢繆 嫁入衛家幾日, 鐘薈連正院的下人都沒認全。如今衛琇忙于公務,她總算得了空, 可以承擔起主母的職責,將中饋理上一理了。 衛家的世仆幾乎都葬身火海,如今這批下人,除了鐘家撥來的幾個管事, 幾乎都是衛琇后來采買的,無論心里對她的出身有什么看法, 面上都是畢恭畢敬, 進退合度。 鐘薈與管事嬤嬤只是提了一句,不出一個時辰便有下人抬了帳冊送到了衛琇的內書房——兩人愛讀的書差不多, 衛琇想著連榻共案挑燈讀書也是賞心樂事, 便沒有另為夫人辟一間出來,結果那些書卷全成了擺設。 鐘薈看見那張沉香木書案,臉先紅了一紅, 趕緊掃除雜念,拿出本帳冊翻開閱覽起來。她是最不耐煩管俗務的, 捧著帳冊看了小半個時辰便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