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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不知不覺又說起大姊來。 “也不知她這任人搓圓捏扁的性子入宮做什么去?!比镒臃薹薜赝嚲o的縑帛上刺了一針,左手飛快地一拉,絲線穿過繡布發(fā)出“嘶拉”一聲響。 鐘薈自覺情竇已開,很是能理解大姊的心情,不過同三娘子這種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是解釋不通的,只得安慰她道:“大姊看著性子柔和,也不是沒氣性的人,真披了她逆鱗……” “哎呀得了吧!那逆鱗才幾片?你一片,阿婆一片,表叔家?guī)讉€,我也能算上吧,沒了,”三娘子停下手中的活計,掰著手指數(shù)道,“你什么時候見她為自己出頭了?任誰怎么擠兌,她只會一味退讓,受了欺負只知悶在被子里哭,也不知道天子待她好不好……” 鐘薈也擔心過無數(shù)回,回想天子同姜明霜在一起時的神情,大約對她是有幾分真心喜愛的吧,姜明霜這樣的女子誰會不喜歡呢?可仰仗天子的喜愛,說到底不過是聽天由命。 “還有蕭家那個不省心的,”提到蕭十娘,姜明淅的憎惡之情溢于言表,“小時候就一肚子壞水,現(xiàn)如今不知陰險成什么樣呢,我們家這個傻大姊都不夠她塞牙縫的!” 三娘子這個窩里橫小時候見識過蕭十娘的厲害,一朝被蛇咬,至今還有些心有余悸。 一想到此節(jié),鐘薈便十分過意不去。若說當年常山長公主莊園中的口角只不過是小娘子之間無傷大雅的意氣之爭,那么她與蕭家的親事鬧出的恩怨則讓兩家隱隱有了些勢不兩立的意味。蕭十娘又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在后宮中站穩(wěn)了腳跟給姜大娘使絆子,簡直是防不勝防。 且蕭十娘幼時便是個美人胚子,這些年出落得越發(fā)風姿綽約,若單論容貌,姜明霜與她不相上下,可要說嫵媚嬌俏,端莊嫻雅的姜大娘拍馬也趕不上。姜明霜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與天子早些相知相許,可這點朦朧的情誼又能維系多久呢? 也是天意弄人,姜明霜最是恬淡之爭,偏生去了那是非之地,仿佛一株悄然盛放于山野間的林花叫人連根挖起,栽入金盆,移入華庭,作了一株供帝王賞樂的人間富貴花。旁人也只能唏噓感慨一番罷了。 姊妹倆靜默有時,三娘子突然探頭過來往她手里瞄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嘖,你這蹩腳的手藝真是糟蹋了那么好的花樣子,這么寒磣的東西你好意思拿去給姊夫穿啊。 “那有什么,穿不穿由他自己唄,”鐘薈不以為然地道,“別一口一個姊夫,這不還沒成親呢嘛!” “嘁,”姜明淅斜她一眼,“牙根都叫你給酸倒啦!” 當日衛(wèi)琇上門求親,曾氏少不得在背后藏鉤帶刺地說了不少酸話,一邊暗指二娘子輕狂浮浪,手段令人不齒,轉頭又諷刺親女兒本事不濟,樣樣都落于人后,連婚事都叫那酤酒女生出的賤種壓了一頭。 三娘子打小心高氣傲,被自己阿娘這么一說,心里一時間也有些轉不過彎來,不過她到底是讀圣賢書長大的,自省起來格外苛刻,不知這是人之常情,直怪自己心胸狹隘,不悌不遜,實在是個戚戚小人。 且設身處地一想,即便二姊的際遇全給了她,她也沒有當衛(wèi)夫人的命——不說當日她根本不會替衛(wèi)琇擋箭,光是外頭紛至沓來的非議就能將她壓垮了,更別提蕭家攪出的那攤子渾水,姜明淅自問換了自己,是決計無法做到泰然處之的。 她阿娘說得輕巧,只看見二娘子嫁進高門的風光,卻看不到背后的艱辛。姜明淅親眼看見陰寒天氣她舊傷發(fā)作時疼得渾身打顫滿頭冷汗的模樣,因為害怕疼起來不知不覺將牙齒咬壞,只能在嘴里塞上布包。與衛(wèi)琇定親后,更是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戳戳評頭論足,分明對內(nèi)情一無所知卻頭頭是道地妄加評議,若是換了她,恐怕早氣死了。 姜明霜有一個難得的優(yōu)點,一旦想透徹了,心里便也釋然了,與二姊相處起來又像往日一樣從容了。 她倒是從容了,鐘薈卻暗自叫苦不迭。 姜明淅愛和旁人較勁,也愛和自己過不去,凡事都要逼著自己做到盡善盡美,天資又聰穎,連女紅都是姊妹幾個當中最細致的,她才幫著姜明霜繡完嫁妝,后腳二姊又定了親,那二姊夫大約是個急性子,恨不得今日提親明日就把媳婦兒娶過門,眨眼之間就走完了六禮,把婚期定在了十月,壓根不體諒她這能者多勞的妻妹。 鐘薈則只揀著自己喜歡的東西下功夫,刺繡這種勞心費神又考驗耐心的技藝向來是得過且過應付了事,有了肩上做現(xiàn)成借口,更是樂得讓婢子代勞,一年到頭也就是給老太太和鐘老太太縫幾件貼身衣裳盡盡孝心。 三娘子一聽婚期便著急上火起來:“這才剩幾個月了,那么多事兒哪里來得及,不說別的,多少嫁妝要一針一線地繡出來,衛(wèi)家不是一般門戶……” 沒想到她那草包二姊壓根不把這些放在心上,輕描淡寫道:“這種事讓阿棗他們代勞便好了,若是他們也來不及,上外頭鋪子里買些現(xiàn)成的不就是了?!?/br> 姜明淅對她這自暴自棄的阿姊嘆為觀止:“就算別的都扔給旁人,可姊夫的貼身衣物總不能假手于人吧!” “他穿了那么多年別人做的也沒怎么樣嘛?!辈贿^話雖如此,鐘薈叫她這么一說,也有些心動了,看著阿晏穿上自己親手做的衣裳似乎也是美事一樁呢! 鐘薈起先發(fā)了宏愿,立志要將阿晏從里到外從頭到腳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襪全都包攬了,繡了半日便覺著做人還是不能好高騖遠,做幾身中衣幾雙羅襪也就罷了,到了太陽落山時,搓搓紅腫的指肚,覺得幾身和一身也沒差,情誼到了便是。 眼下過去半個月了,她還在往第一只襪子上繡松枝,就這樣慢工出的細活還叫她meimei嫌棄,這日子沒法過了。 *** 寒食一過,又到了一年上巳,鐘薈與常山長公主一早約了去她邙山莊園賞春祓禊,洛水邊依舊游人如織,縱然沒有衛(wèi)郎看了,仍然有層出不窮的蕭郎、裴郎,不過用常山長公主的話來說,這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全洛京的菁華都在鐘氏家學里了,她什么時候看不行,何苦去人堆里硬擠。 至于那號稱風流才子的蕭九郎,司徒姮義薄云天同仇敵愾:“相由心生,他做了那檔子糟心事兒,我如今看他只覺尖嘴猴腮面目可憎。” 鐘薈很承她的情,不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