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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腳下踩,沒事,我有這個肚量容你, 可蕭家是什么樣的人家?豈是那么好打發的?孝道固然重要,卻也不是一味地逆來順受, 那是愚孝, 豈不聞圣人言:事父母幾諫?”說完又拍拍他的肩膀道,“孟澤, 我也是看重你的才干, 想著這樁姻緣兩全其美,固而樂見其成,多了這一回事, 不意倒是好心辦壞事了,呵。” 姜景仁還能說什么?只得連連賠罪, 翻悔的話只字不敢再提。 鐘薈在松柏院等著姜景仁的消息, 沒想到等到日落時分,沒把那惹是生非的阿耶等回來,卻發現她和蕭九郎定下親事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 誰家結親都是慎之又慎, 納彩之前一丁點消息也不望外走漏,如此即便出了什么岔子,于兩家顏面也無妨礙。可姜景仁的上峰今日早上來做媒, 半天時間消息就傳遍,這根本是蕭九郎料她不答應親事,故意斷她后路。 鐘薈等不及第二天,和祖母告了個罪,只說去找常山長公主想想法子,套了輛輕便馬車徑直往鐘府去了。 姜老太太雖然疼她,畢竟是個足不出戶的老人家,姜景仁不聽使喚還躲在外頭不回來,她一下子就沒轍了。這樣的事還是得找祖父和兄長商量。 到了鐘家大門外,閽人一見姜家的馬車沒有盤問便放行了,顯是早料到她會來。 鐘薈一下車,便有婢子迎上來道:“是姜家女公子吧?請隨奴婢來。” 那婢子將她徑直帶往鐘熹的書房,到了門口行了個禮便告退了。 鐘薈自己掀了門帷走進祖父的書房,里頭燈火通明,鐘蔚也在,正坐在棋坪前專心致志地打著一本古譜,聽見門口的動靜抬起頭沖她挑挑眉:“你是挖了蕭家的祖墳么?” 鐘薈回想了一下有些心虛,她沒挖人家祖墳,可是當年在常山公主的莊園卻是扒下了蕭家祖宗一層臉皮。 “又欺負你阿妹!”鐘老太爺從榻上坐起身隨手拿起手邊的銀鶴香寶子蓋敲了敲孫子的頭。 鐘薈見他們神色并不凝重,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向祖父行了禮。 “你和蕭九郎的親事成不了。”鐘熹開門見山地道。 鐘蔚見meimei一臉不解,恨鐵不成鋼道:“怎么換了個殼子芯子也變鈍了?這次的事多半是蕭家三房自作主張,如此大張旗鼓弄得盡人皆知,必是先行后聞,把那蕭老頭……”聽祖父不悅地咳嗽兩聲方才改口道,“那蕭翁一起算計進去了。” 鐘薈一葉障目,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聽阿兄這么一說方才恍然大悟,蕭九郎先下手為強把親事昭告天下原來不止為了防姜家有變。 “這也難怪你,”祖父明著仿佛是替她說話,其實是見縫插針地揶揄她,“關心則亂么,咱們家阿毛是大姑娘咯。” 鐘蔚聞聽此言倒是一掃憊懶之態,眨眨眼,興味盎然地道:“你兩輩子加起來得有二十八了吧,嘖嘖,我叫你阿姊如何?” 鐘薈想也不想便從棋坪上拈起顆白玉棋子朝他砸過去,她是常年玩投壺的,手上準頭很好,那棋子打中鐘蔚的額角,頓時起了個淡淡的紅印,鐘熹對他們兄妹打打鬧鬧見怪不怪,又偏疼孫女,便只當做沒看見。 鐘蔚不好還手,只得揉揉額角接著對meimei道:“你姜家二叔可是當朝給過裴霄沒臉的人,就為這層面皮,裴姜兩家這梁子也算結下了。蕭簡同裴霄這些年雖然貌合神離,不過眼下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同姜氏結親又引得裴霄起疑,又沒什么實在的好處,蕭簡雖窮了點,人又淺薄,但是所圖不小,還不至于把你那仨瓜倆棗的嫁妝看在眼里,倒是他那幾個兒子撒漫慣了,尤其是三房,估計這回是缺錢缺狠了。” 什么叫仨瓜倆棗的嫁妝,鐘薈心道,我嫁妝說出來嚇死你。 鐘蔚瞥見meimei的臉色“咦”一聲道:“有很多么?” 鐘薈伸手比了個大致數目,鐘蔚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可以的啊鐘阿毛,看不出來你還真是金子打的,難怪招小人惦記。” 鐘熹也驚訝于姜家的家底之厚,有些孩子氣地計較道:“那咱們家也得加些。” 鐘蔚無奈地看了看祖父,接著道:“那個蕭九郎……呵呵,前些日子弄得洛陽紙貴那篇大作你阿兄我也拜讀了,算是有幾分渲染文翰的小才吧,不過失之雕琢賣弄了,到底器局不夠宏闊。” 鐘薈和她阿兄難得有所見略同的時候,正要點頭,便聽鐘蔚接著道:“竟然有人將他與我相提并論,這是得有多瞎?” 鐘薈便默默地將正要彎下去的脖頸強行拗直了。 連鐘熹也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將話岔開:“如今鬧得滿城風雨,以蕭家的作派,若要悔婚,必定要尋你們家的不是,多半要拿你做文章,即便不是,遭蕭家悔婚對你的閨譽亦是有損,日后你同阿晏怕是難上加難了……” 他說到此處頓了頓,面露難色,鐘蔚便接著道:“阿翁和阿耶阿娘的意思是把你認回鐘家,還魂之說雖然駭人聽聞匪夷所思一些,不過前朝也有先例,且永寧寺的主持方丈與阿翁甚相投契,請他出面胡亂編一段什么前世今生的機緣……阿翁我知錯了,”鐘蔚揉了揉另一邊的額角,接著道,“大不了再去向天子求個旨意,也不是什么難事,咱們家這點面子總還有的。從鐘家出嫁,你和衛十一郎門當戶對名正言順,省去多少麻煩。” 鐘薈抑制不住心動,這法子看起來兩全其美,著實誘人——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閨譽,但是阿晏不用再受到失婚非類的詬病。 不過沉吟片刻,她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我占了姜家二娘子的身軀已是虧欠良多,這些年姜老太太和姜家兄弟姊妹將我當成真正的姜二娘,若是讓他們知道真相該有多傷心啊,特別是老太太……” 鐘蔚待要再勸,鐘熹揮手阻止她道:“若非不得已阿翁和你耶娘也不會出此下策,罷了,如此行事確實太對不住姜家,你能這么想阿翁很欣慰,此事不必再提了。” *** 如鐘家人所料,蕭簡起先對這樁親事一無所知,他這幾日抱恙在家,消息不如往日靈通,又有兒子孫子刻意遮掩隱瞞,直到全城都知道蘭陵蕭氏與姜屠戶成了親家,這才風聞了消息,發現自己叫兒孫擺了一道,來不及興師問罪,先支棱起病骨直奔裴府,涕淚交加指天誓日地剖白陳情一番,只說是不肖兒孫自行其是,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