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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藥材,趁著他們打瞌睡的時候將幾張胡床疊起,將嫁衣的腰帶甩上房梁。 好在茶湯里下的終究也只是尋常的安神藥,其中一個婢子靈醒,迷迷糊糊中聽得小娘子屋子里有響動,使勁爬了起來,跑進房中往眠床上一摸,沒摸到人,趕緊點起油燈四下里找,只是不見人影,不經(jīng)意往頭頂上一望,嚇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們家小娘子正吊在房梁上,身上披著白天才繡完的嫁衣。 那婢子回過神來趕緊一邊扯著喉嚨喚人,一邊搖醒同伴,兩人也來不及去叫旁人,將胡床疊在案上爬了上去,費了好大力氣將只剩一□□氣的十三娘扛了下來。 人救了回來,嗓子卻壞了,頸上勒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一直留到至今。鐘十三娘一回沒死成,那時機一過,看著垂淚的雙親和阿翁也不忍心再來一回,便退而求其次出家了。 鐘熹和她父母拗不過她,只得在莊園后山上辟出一塊地方蓋了座小道觀,許她做了個帶發(fā)修行的女冠子,府中的院子仍給她留著,起初那幾年她連年節(jié)都留在山中不回來,這些年逐漸好些,時常回來住住,陪陪長輩,不過也多是待在自己院中,鐘家其他姊妹設宴待客,她也不出來應酬。 清河長公主與她是相識于幼時的知交,衛(wèi)家出事后便不往來了。長公主今日突然遞了帖子來拜訪她,在她院中坐了會兒,兩人不咸不淡地道了幾句寒暄,鐘九郎來借琴,司徒嬋后腳便起身告辭了,無論如何不要她相送。 鐘芊多年前就知道她戀慕衛(wèi)家十一郎,兩人還遐想過往后做了妯娌如何常來常往,誰知彈指之間廣廈傾頹,一切美夢都寂滅了,只是司徒嬋仍舊抱著那夢的余燼不肯醒。 司徒嬋趕緊將鐘芊扶起來,臉上露出些丑態(tài)叫人撞破的羞慚,聲如蚊蚋道:“對不住。” 鐘十三娘恨也恨過,怨也怨過,如今對著她心底已經(jīng)起不了什么波瀾了。 她轉頭對衛(wèi)十一郎深施一禮:“長公主殿下是我的客人,叨擾了衛(wèi)公子,很是抱歉。”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照著司徒嬋兜頭潑下,她羞怒交加,可眼下顯然勢單力孤,連自家親姊妹都不幫她,只得拂袖離去。 卻在門口迎面碰上了聞訊趕來的鐘蔚。 鐘蔚可沒有衛(wèi)琇和堂妹那么迂回婉轉,施了個禮道:“長公主親舉玉趾辱臨寒舍,真令蓬蓽生輝,不佞聽聞長公主有意入敝家家學,著實惶恐,只是殿下龍血鳳髓,不佞拙目,恐不識妙語華章,還請?zhí)熳咏抵迹中贞H族屈膝以待。” 說完也不看她臉色,傲慢地走進茅茨堂,先對著衛(wèi)琇好一番賠禮道歉,然后叫了鐘十三娘一起離去。 鐘芊臨走時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衛(wèi)十一郎,他與衛(wèi)玨是堂兄弟,眉目總是有幾分相似的。時至今日她終于明白,衛(wèi)六郎當初看見自己,為何總是流露出悲苦的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 急著回去,先發(fā)后捉蟲~ 第125章 將入臘月, 京師接連幾日風雪蔽日,才不過申時, 看天色已仿佛黃昏。 承光宮已上了燈,皇后韋氏見清河長公主解去狐裘只著了一身單衣,立即吩咐宮人搬了兩個炭盆來點上,韋氏自己懷著身子, 一時覺得寒意侵人,一時又覺得燥熱難安, 便很難判斷旁人的冷熱, 心里想著熱一些總比在自己這里凍著好。 “阿妹,”皇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撥弄了一下瓔珞上垂下的彩絲穗子, “有一陣子沒入宮陪阿嫂說話了, 近來還好么?” 司徒嬋輕輕嗯了一聲,往她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小皇子這幾日乖么?” 雖然還不知道男女,韋氏聽見“皇子”兩字心里禁不住一喜, 天子繼位六年多,至今只郭才人誕下一位皇子, 論心焦, 整個后宮誰也比不上皇后。 不過她到底克制住了沒有形于色,只是溫婉地笑了笑,輕輕撫著肚子道:“醫(yī)官說懷相還好, 只是這孩子皮得很,動起來沒個消停。” “好動才聰慧,將來必定如阿兄一般明睿英武。”清河長公主淡淡道, 她恭維起人來總是透著那么幾分若有意似無意的敷衍,此時心里有事,更是恨不能將“場面話”三字寫在臉上。 韋氏深諳表妹的性子,也不與她計較這些,寒暄到了這里也就差不多了,是時候切入正題了。她屏退了宮人,往司徒嬋那邊傾了傾身子道:“一晃許多年,想當初咱們一起梳著丫髻在外祖別墅中折梅堆雪,那情形還歷歷在目呢,轉眼我都已是二十多歲的婦人了,阿嬋過年也十九了吧?” 來了,司徒嬋心道,他們姑嫂雖相得,也不至于思念難耐到風雪天將她召進宮里來——不出幾日便到臘日了,屆時她必定要入宮的,難道這幾日都等不得么?必是鐘家家學里的事傳到了她阿兄的耳朵里,叫阿嫂出面敲打她呢。 當日鐘十三娘一語道破她的身份,打開始就沒打算給她留面子,即便鐘家弟子沒有搬弄是非的愛好,在場的下人也都看在眼里,隨便哪個嘴碎的出去一說,朝夕之間便能傳遍巷陌里閭——事涉天子唯一的胞妹和衛(wèi)家十一郎,洛京的百姓沒有故事尚且要捕風捉影地編排出一些故事來,何況真有其事? 不出兩日,清河長公主為了衛(wèi)十一郎大鬧鐘府的新文兒就傳遍了洛京的大街小巷,每經(jīng)一人之口便要添上若干枝節(jié),到后來不但出現(xiàn)了許多個版本,且每一個人說起來俱是頭頭是道言之鑿鑿,個個宛如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洛京百姓最為喜聞樂見的版本中還出現(xiàn)了一位神秘紅顏,據(jù)說是衛(wèi)公子心許之人——只是關于這位紅顏的身份,以至于是男是女,是貴是賤,是圓是扁,就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了。 故事的一半甩甩袖去了西北,留在京都的清河長公主便只能一人挑起大梁,連長公主府的下人都在暗暗地傳,司徒嬋掃一眼他們心虛膽怯的模樣便心知肚明了,心中煩悶卻無處可訴,只得裝聾作啞,緊閉門戶躲清靜。 在衛(wèi)十一郎的事上,司徒鈞上回說得很明白了,一分余地也不給她留,故而她去鐘府之事是瞞著兄長的。起先也只是知道衛(wèi)十一郎逢旬休在鐘氏家學中講課,又從母親韋太后那兒聽聞三姊常山長公主喬裝打扮在鐘家出沒——司徒姮一向散漫慣了,也沒怎么想著瞞住宮中諸人,反正也沒人把她的所作所為當回事就是了。 司徒嬋最忌憚的自然是姜二娘,不過對這愛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