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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臉面是自個兒做的,不是旁人給的,阿嬰長這么大,你這當阿耶的摸著良心想一想,有沒有個做阿耶的樣子?她今年十四了,在家再待上兩年撐破天了,你現如今給她多做一分臉,她要是真的嫁進蕭家,以后也能順當一分,你就是不疼她,也想想阿陳罷!” 姜景仁訕訕道:“阿娘您說的什么話,自個兒的孩兒我怎么不疼了……”將老母的話咂摸了一遍,這意思是答應了?不由又喜上眉梢。 “你先莫翹尾巴!”姜老太太黑著臉訓道,“甭管那蕭家小子是不是真有心,有旁的好孩子也相著,莫錯過了。” 姜景仁經他阿娘這么一提醒,才想起曾氏昨夜說的范家公子,忙道:“阿曾她姊姊昨兒也提了個人,是她二房妯娌的侄子,如今在方家家學附讀,聽她阿姊說,小郎君的才貌是一等一的,文章也作得很好,常得先生的褒獎。” 姜老太太二話不說扔過去一個白眼:“喲,那么好咋不留著給他們家那阿眉?” “哦,也不是……”姜景仁撓了撓頭道,“范家家世差了一點——本來挺好的,幾年前他們家老太爺丟了官,眼下是個白身,阿曾那個阿姊么,您也知道的,這樣的人家肯定看不上。” “她看不上就塞給咱們咯!”姜老太太兩根粗眉揚得八丈高,“他們家阿眉是金子打的還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有那方氏,我不信她有那么好心!”話雖這么說,姜老太太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癟著嘴不情不愿地命令兒子尋個機會把那范家小子弄到家里來給她過過眼。 *** 姜家設宴挑了個休沐日,鐘薈便錯過了一次鐘家的課——反正衛先生也沒去授課就是了,如此一來,滿打滿算,她連著二十日都不能回鐘家。 姜明霜忙著備嫁,鐘薈前陣子又不在府上,女先生那里的課上得有一搭沒一搭,平素只有三娘子帶著幾個庶妹撐撐場面。 鐘薈因左手的傷,既不能撫琴又不方便做女紅,索性腆著臉一曠到底,那女先生頗有微詞,可轉念一想,姜大娘一出閣,接著就是姜二娘,便也睜只眼閉只眼了。 鐘薈和姜明霜每日清早過松柏院,陪著祖母聊聊天,一邊做做針線。繡活鐘薈是幫不上什么忙了,她繡一針人家能走兩三針,只能替大姊描花樣子。 她數著日子盼下一個旬休,時間便過得特別慢,終于接到常山長公主府的帖子時,她恍惚覺得自己像是從秋天等到了冬天。 有了上一次的前車之鑒,鐘薈這回有備而來,叫阿棗比著自己的身量裁了身新的青綈衣裳,牙白的綢里,中間絮了絲綿,雖是按著下人衣裳的式樣做的,阿棗實在見不得自家小娘子穿得那樣簡陋,還是在衣領上繡了枝秀雅的梅花。 清晨梳妝時,鐘薈在鏡中看到襟前的花枝,情不自禁地彎起了嘴角,再往臉上抹黃粉時,不知不覺就有些下不去手,到底是抹得比以往薄了些。她對著鏡子端詳了半晌,忽然覺得腦袋上的雙平髻不順眼,讓阿杏拆了用犀角梳子將滿頭青絲細細地梳過一遍,又重新綰了個雙鬟髻。 她左照又照,用手托了托發鬟,仍是不太滿意,不過也只能將就了,阿杏的手藝差強人意,和阿棗是沒法比的。 鐘薈準備停當,走到門口又折回去,打開從姜府帶來的奩盒,挑挑揀揀,猶豫了半天,最后取了朵小小的珠花簪在發上,又照了一回鏡子,這才出了門。 常山長公主已經在犢車上等候多時,見了鐘薈道:“叫我好等,又是在扒拉你那堆吃的么?” 鐘薈含著薄嗔看她一眼,沒理會她的揶揄,暗暗摸了摸袖子里的三角蠟紙包,笑意不由自主地從嘴角彌漫開來。她記得阿晏喜食蜜餞果脯,這“相煎何太急”剩得不多了,她想帶給他嘗嘗——雖然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著痕跡地交到他手上,總歸先帶在身上吧。 “噫!怎么滿面春風的,見到我這么欣喜?那怎么也不知道來我家看我!”常山長公主半真半假地埋怨了一句,又那扇柄捅捅她胳膊,“哎,那日宴席上有什么好玩的么?” 鐘薈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常山長公主所謂的“好玩的”是指什么:“都是庸脂俗粉,與你那超凡脫俗的鐘大仙子壓根沒法比。” “那是自然,”常山長公主嘻嘻笑著照單全收,“他這一病病了將近一個月,倒唬了我一跳,還道他得了癆病呢!” 鐘薈哼了一聲,鐘蔚這廝旁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么?八成是嫌天氣冷不愿出房門,借著養病窩在屋里躲懶呢。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到了茅茨堂。 衛琇還沒來,在講席上坐著的是鐘蔚,只見他臉埋在厚厚的火狐裘中,正低頭看著案上的帛書。屋子里點了兩個炭盆,入內撲面而來一股暖意,弟子們大多只穿了單衣加外賞,鐘蔚這身裝束越發讓人疑心他是不是真病得不輕。 他們兩人是最后到的,鐘蔚見人到齊了,便開始講課。 鐘薈耐著性子聽著,時不時回頭往門外瞟,那厚厚的氈帷卻是一動也不動,她只得安慰自己道,阿晏家中就他一個,難得逢休沐日,府上總有一些事務要處理,大約會晚些來吧。 鐘薈食不甘味地用了午膳,去內書房與她阿翁聊了會兒天,估摸著衛琇該來了吧,可回茅茨堂一看,還是鐘蔚那張乏善可陳的討債臉。 她只得繼續惴惴不安地等著,時不時摸出蠟紙包看一看,湊近了聞一聞香味,抿著嘴笑一笑,卻是一條也不舍得吃又袖回去,一時又絞盡腦汁地思忖起怎么把梅條給他,經鐘蔚的手是不行的,他必要疑神疑鬼,給她阿翁更不行,恐怕幾息就沒影了。 就這樣一直等到窗子里漏進來的光帶了橘金色,衛十一郎也沒出現,她不免又胡思亂想起來,莫不是上回在園子里吹了冷風著涼了? 鐘薈有心向兄長打聽,又不知怎么啟齒,踟躕之間,弟子們陸陸續續離開,鐘蔚的書僮已經把書囊收拾好了。 恰好這時常山長公主去了廁房,鐘蔚便對她使了個眼色獨自走了出去,鐘薈知他有話要交代,便跟了上去。 “上回忘了同你說一聲,”鐘蔚挑著下巴道,他這人越心虛神色越倨傲,鐘薈一看便知定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他果然繼續道,“那什么,你那院子里有人住,你下回還是別隨便進去了。” 鐘薈正滿心不悅,一聽這茬便發作了:“你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