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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東都歲時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6

分卷閱讀146

    女一進門他就覺得有些面善,仔細一想眼睛生得與家中二妹有些相似,立時覺得無比糟心,幾乎沒了尋歡作樂的興致,待那少女莫名其妙地出了門,他這才隨便指了個豐腴艷麗的女郎,胡毋奎和錢桐也依樣行之。

    幾人一開始還有些羞澀,幾杯酒下肚壯了壯色膽,屋子里的氣氛便曖昧旖旎起來,侍奉姜曇生的女子便勸他去廂房“安置”——整個院子只他們一撥客人,房舍卻有好幾間,用來做什么不言而喻。

    不過北嶺先生的余威尚在,三人有賊心沒賊膽,到底不敢做出進一步的舉動,又飲了幾巡酒,交亥時便商量著回家。

    正是夜闌人散的時分,此時還不離去的客人,多半是留下過夜了,各府的馬車都在旁邊的巷子中等候,四人先派了各自的僮仆去傳車馬,自己則慢慢往外踱,行至門外,卻見幾名錦衣華服的男子正朝一輛皂輪油幢絡車走去。

    為首之人頭戴蟬翼籠冠,身披鶴氅,面容尚隱在門柱的暗影中,那身姿已叫人呼吸一滯。

    蕭九郎有種錯覺,仿佛門外人馬的喧囂嘈雜一時間都靜了下來——也許并非錯覺,那男子一出現,連他們幾個都不由自主忘了交談。

    這排場除了衛家那小子不作他想,蕭熠不豫地撇撇嘴,怎么偏偏碰上他?大好的夜晚如此收尾實在敗興。

    蕭九郎盡管從小受繼母的彈壓,可在同輩人當中仍舊算是翹楚——不過得除去衛家十一郎。說起來衛琇比他還小一歲,可已經在朝為官三載了。本朝一流世家子弟計資定品一般都是二品,一品是圣人品,按常理是虛置的——衛琇是唯一例外,因破格定了一品,起家官職自然也要相應破格,于是乎他又成了本朝第一個以五品散騎侍郎起家的人,直接將“員外”二字摘了,任期滿一年便遷中書通事舍人,當年他祖父衛昭以弱冠之年入有“鳳凰池”之稱的中書省,至今仍是傳奇,而衛琇只有十六歲。

    “裴兄請留步。”衛琇向一個著大茱萸紋紫錦袍的中年人揖了揖,又與其他幾位中書省的同僚道別,笑著道,“良宵苦短,諸公不必相送,在下先行一步。”幾步之遙便是人間極樂溫柔鄉,幾人何嘗想站在這兒吹冷風,不過誰也不敢把他的客套當真,都站在原地不動,只盼著這小祖宗趕緊上車走人。

    衛琇卻仿佛聽到了他們的心聲故意與他們過不去,往蕭熠一行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對同伴道:“在下去與朋友打個招呼。”

    說著便不緊不慢地踱到姜曇生跟前,行了個禮道:“姜兄,許久不見。”

    姜曇生和衛琇只有過一面之緣,適才見他走過來還以為是沖著蕭熠來的,壓根沒想到他會特特過來同自己寒暄,頓時目瞪口呆,手腳都不知怎么擺了。

    “老太太無恙?令尊令堂無恙?”衛琇頓了頓又道,“前日收到子默的書信,提及足下回府之事,在下正想著冒昧拜訪,不想在此巧遇。”

    姜曇生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二弟姜悔去西北之前曾在鐘氏家學附讀,與衛十一郎有同窗之誼,聽說相交甚篤,想來是因此才對自己高看一眼的吧,他知道自己斤兩,更清楚自己與那上進的庶弟實在不好比,生怕衛琇誤會了什么,越發羞慚,硬著頭皮與他酬答了幾句,直到他轉身離去才長出了一口氣。

    “那就是衛十一郎么?”待衛家的車走遠,胡毋奎才小聲問道,“乖乖!常聽人說衛郎姿容絕世,我還將信將疑,哎喲我的娘,他一開口我骨頭都酥了,生得這模樣,難怪瞧不上月觀音……”

    “怎么又扯上月觀音了?干她什么事?”蕭熠見了衛琇之后一直怏怏不樂,一聽月觀音的名號頓時來了興致,這月觀音原本叫做蘭月,是蕣華樓的寶貝——姜家二娘子雖艷名在外,畢竟是養在深閨的小娘子,傳得神乎其神也沒幾個人親眼見過,而這月觀音已經連著三年佛誕節扮觀音娘娘了,是許多人都見過的,若問洛京百姓心目中的京都第一美人是誰,恐怕十個有八個都說是月觀音。

    第101章

    胡毋奎在這四人中年紀最小,兼且生得其貌不揚,在其他人跟前一向只有鞍前馬后的份,眼下見三人洗耳恭聽,忍不住賣起關子來:“這說來可就話長了……”

    姜曇生眼睛一瞪拿扇子照他腦門上一敲:“少廢話,趕緊說!”

    胡毋奎委屈地搓搓腦門道:“這月觀音你們都知道了,自小養在蕣華樓,衣錦饌玉的,衣食起居怕比那世家閨秀只有好沒有差,又延請了先生學琴瑟棋書,大約也是生來聰慧過人,就無有不精的……”

    這鋪墊得冗長,連錢桐那好性子都耐不住了:“月觀音的事兒咱們都知曉,就說和衛十一那段故事吧!”

    “莫要急,來龍去脈要說清,”胡毋奎偷偷覷了覷蕭九郎的臉色,發現他并無惱意,說書一般娓娓道來,“那時候月觀音還叫蘭月,一應教養都比著大家閨秀來,也和閨秀一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莫說送往迎來,你要是入不得三進,連塊衣角都見不著。”

    “這也不過是姊妹人家吊人胃口抬高身價的尋常手段罷了。”錢桐不以為然道。

    “誰說不是呢?”胡毋奎道,“不過蘭月長到十三四歲上,蕣華樓放出話來,將來得由她自己挑選恩客,當然,入不了三進的就甭肖想了。”

    “這小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姜曇生回過味兒來了,冷笑道,“能入三進的哪個不是達官貴人,閉著眼睛隨便挑,橫豎蕣華樓虧不了!”

    “姜兄真知灼見!”胡毋奎狗腿地恭維道,“就是這個理兒,不過這三進與二進還不同,不單看官位品秩,坊間傳聞蕣華樓主人手上有份名單,總共大概就那么二十來人,每年不過新添一二人,也不知是按什么排的,你若不在這名單上,即便是皇親國戚或者位列三公人家也照樣將你攔在門外。”

    蕭九郎眉心一動,隨即不屑地一笑,他也聽過類似傳聞,不過一家妓館罷了,在不在名單上又如何?

    “你們想想,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們大多人到中年,恐怕給蘭月當阿耶都嫌老,惟獨這衛郎以十六歲之齡晉身中書通事舍人,青春年少,容止無雙,妻妾全無,又潔身自好。年輕小娘子哪有不慕少艾的,那蘭月早上了心,等到他終于來了,隔著紗屏打量他,那真叫一見傾心,當即叫人撤去屏風,叫侍女抱了琴瑟來,自己取了瑟,將那張琴放在衛十一面前,楚楚道:‘久聞衛公子之琴堪比伯牙叔夜,不知奴今日是否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