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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容易,咱們趕緊離開這里便是。” 兩人不敢遲疑,趕緊朝林子深處疾走,鐘薈腳步虛浮,氣喘吁吁,衛琇顧不得男女有別,緊緊抓著她的手在黑黢黢的樹木間穿梭。 然而他們一路逃亡,已近強弩之末,如何跑得過追兵?火光越來越近,越來越亮,鐘薈不敢回頭看,從她耳邊呼嘯而過的風中仿佛夾雜著千軍萬馬的腳步聲,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的,腿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一回味,竟是疲累多過驚懼,她已經精疲力竭了,再逃下去只會連累衛十一郎而已。那些追兵未必知道他們兩人在一處,倒不如賭一賭,留在此處做個幌子,說不得他們捉了她便回去邀功復命,還能給衛琇掙一點逃命的時間。 打定了主意,她便掙脫了衛琇的手,停下腳步,垂著兩手,深深吸了口氣道:“我一步也走不動了,你自己逃罷,莫管我。”她雖不明白那些官兵捉她一個不滿十歲的毛孩子做什么,但想必要個死人沒什么用處,而衛琇作為衛家唯一一個幸存下來的男丁可就難說了,那誅他闔族的人如何肯放過他? 衛琇何嘗不知道這些,可他此時什么也來不及想,不與她多說什么,轉過身蹲下,將她兩條胳膊拽到自己肩上,把她兩股往上一托背到背上,沉聲道:“摟住我,小心掉下去。” 鐘薈早知這孩子倔,卻不知他能倔成這樣,想了想,對付這種孩子不能硬碰硬,得以理服人,便道:“衛公子,你背著我逃不掉的,何況我病成這樣,再這么風餐露宿的早晚也是個死,那些人捉我不是沖著我姑姑就是沖著我二叔,總是要活口才有用,不會害我性命的。” “病成這樣就別說話了。”衛琇吃力地道,他已是在勉力支撐,雙腿直打顫,背上的小娘子還喋喋不休,簡直是雪上加霜。他以前總是習慣以己度人,把人往好處想,可一夕之間天翻地覆,蒙蔽他雙眼的那層溫情的輕紗也煙消云散了,他從未將這個世界和人心看得那樣清楚,許多本來不愿或不屑深思的事情一目了然。回想當日在宮中司徒錚看向姜二娘的眼神,那些看似捕風捉影的傳聞,城中走失的孩童......一塊塊碎片拼綴出一個無比丑陋險惡的真相。 他不能把這些告訴一個小娘子,光是想一想便叫人齒冷骨寒,如何說得出口? 鐘薈又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這回肯定不是幻覺了,離他們至多不過幾丈遠,她嘆了口氣道:“放我下來吧,衛公子,你這樣......”你這樣叫我如何對得起七娘子和六郎他們在天之靈呢? 衛琇充耳不聞,只是一味地咬著唇往前跑,嘴里充滿了血的腥甜。然而他很快便發現自己無路可走了,一簇簇火光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圍攏過來,將他們映照得無處遁形,開弓拉弦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個人影從樹后踱了出來,只見一身宮中宿衛的打扮,手按在腰間的刀鞘上,掃了兩人一眼,借著火把的光亮打量了兩人一番,目露欣喜道:“兩位還是別再作困獸之斗了,請隨在下走一趟吧。” *** 司徒錚似乎很忙,只在第二天日暮時分來去偏殿看過姜悔一回,只待了一刻鐘不到便叫皇后娘娘派來的內侍叫走了。 姜悔在宮中心驚膽戰地過了幾日,負責照顧他的起居的仍是那個叫做阿春的小宮人。 司徒錚每日命人送來的膳食極為精致,他這么好吃好喝地待著,姜悔越發覺得自己仿佛待宰的牲畜,既憂且懼,坐立難安,如何吃得下去?心一橫便打算索性絕食,將自己餓死便罷了,好過受那等屈辱。 那小宮人不住地將雕花牙箸往他手中塞,姜悔接過又擱下,如此反復數回,阿春無法可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向他磕頭,姜悔起先yingying心腸只是不理,她便“咚咚”地把額頭磕出了血,姜悔不是個狠心之人,明知她是在脅迫自己也只得拈起箸吃了幾口。 這小宮人便似找到了不二的法門,每次只拿下跪磕頭逼他就范,不過她似乎也知道自己這么做不太地道,姜悔問她話時也不像起初那樣避之唯恐不及,偶爾也會說上那么幾句。 有一回監督他用完膳,她正收拾碗碟和殘羹冷炙,突然小聲問道:“姜公子可是姜娘娘的家人?” 姜悔點點頭道:“姜夫人是我姑姑,小娘子見過她么?她還好么?” 那宮人卻是咬著唇低下頭一言不發,迅速提起食盒轉身走了。 第五日黃昏,姜悔估摸著差不多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放下手中的書卷望去,果然見阿春朝他走來,可到跟前一瞧,他卻覺出不對勁來,只見她手中空空,并不像往常那樣提著食盒,一抬頭,眼眶發紅,似乎剛剛哭過。 姜悔一轉念便明白過來了,心狠狠地一顫,隨即又覺如釋重負,懸在頭頂的那把鍘刀終是落下來了:“是今日么?” 阿春幾乎將又白又細的手指絞成了麻花,冷不丁一顆眼淚落下來,雨滴似的,在地上洇出一個小小的圓。 姜悔暗暗嘆息,給三皇子這樣的人當差也著實不容易,這小娘子比他二妹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道阿嬰現下在哪里,是否平安。 他將衣裾上的褶皺捋捋平,站起身道:“走吧,去遲了殿下怪罪,怕要帶累你。” 小宮人幾乎將臉埋到了胸口,聲如蚊蚋地道:“對不住......對不住......” 這幾日姜悔翻來覆去地想象過無數回,司徒錚說的“下面”是怎樣的景象,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三皇子寢殿下的這間密室,竟是如此平淡無奇,甚至素凈得有些不起眼。 室內暖氣熏人,正中央是一襲織暗云紋的素白錦幛,帳中是一張黑檀眠床,象牙簟上鋪著白狐褥和錦被。墻角一只金博山香爐中一縷白檀的幽香裊裊升起,除此以外再無他物。 沒有炮烙、湯鑊、斧鉞、連枷鎖鐵鏈都沒有,他想象中那些不著邊際奇技yin巧的殘酷刑具更是無處可尋,他一剎那幾乎有些懷疑自己是否錯怪了三皇子。 三皇子司徒錚倚在床上,望著一臉困惑的姜悔,慢悠悠地坐起身道:“我特地叫人為你準備的蠶室如何?” 姜悔霎時如墜冰窟,冷得幾乎要打起哆嗦來。 司徒錚站起身踱了兩步,對他耳垂輕輕吹了口氣道:“看來你已知道蠶室是做什么用的了,倒少廢我一番口舌。說起來有趣,一個男人砍去手腳仍叫做男人,可少了那物便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