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6
徐徐清風將荷香遞入幽室,三皇子的雅集就設于此處。 閣內陳設素雅,琴書畫具圍棋一應具全,一枝梧桐探到了青瑣窗內。 “阿兄這里著實清雅。”五皇子摸摸下巴,覺得這地方寡淡得像僧房似的,壁上沒彩畫就罷了,好歹弄瓶花吧?他的眼光隨了母親和外祖母,今日身著朱色衫子赤金下裾,打扮得活像只雉雞,虧得一張臉生得絕才能壓住。 四人坐下喝了杯荷瓣清露烹的茶,常山公主、四公主和二皇子也到了。 “哎,你們也在?”常山公主一踏入閣中便驚喜道,“前日和五弟說起你們倆,道你們整日窩在凝閑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再不出來我就找上門來啦。” 第67章 常山公主反客為主,興高采烈地將姜家姊妹引薦給四公主和二皇子。 四皇女清河公主大約十來歲,也是韋貴人所出,生著張秀美的鵝蛋臉,美眸顧盼神飛,一身的書卷氣,與跳脫的三公主截然不同,賞賜給姜氏姊妹的見面禮是一人一套文房。 韋貴人向兒子透露過娶姜氏女為側妃的意思,二皇子在打量兩姊妹時便帶上了更多考量的意味,他一眼認出了姜大娘就是端午那日遙遙望見的“黑炭”小娘子,近看眉眼倒十分俏麗。 入夏之后小娘子們的衣袖一日短似一日,衣領也不像春季時遮得那樣嚴實了,大娘子脖頸處和手腕的一小截肌膚比長年露在外面的臉白上許多,二皇子便知是她的深膚色是日頭底下曬出來的,若假以時日養回來,想來應該會很美,而且這個小娘子身上有種璞玉般天真稚拙的美,是精致文雅的京都女子中難得一見的。 至于姜二娘,連眼高于頂的二皇子也不得不承認,確是天人之姿,叫人忍不住期待她長大成人后的模樣。不過于他而言,姿色從來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若說一開始還有幾分動心,看到司徒錚盯著姜二娘的眼神時,他已將僅有的一絲念頭也打消了——這世上從來不缺美色,犯不著為了個側妃與將來極有希望承大統的三弟生出齟齬。 常山公主接過侍女捧來的沉綠釉茶碗,略微沾了一沾便呲著牙道:“三弟大熱天的將我們叫來,就請我們喝這個?” 三皇子笑而不語,也不分辯,優雅地端起自己的碗津津有味飲了一口茶。五皇子聞言卻好似沉冤得雪:“我就說吧!又澀又苦,阿兄還不許我加石蜜!” 四公主雙手捧著茶碗一本正經道:“若是加了石蜜便品不出荷露清香了,阿兄這茶就是格外比別處的香,我也叫人收了清晨的荷露,卻總是烹不出這個味道。” “說破了其實也不費事,”三皇子笑了笑,若無其事地掃了姜二娘一眼,見她一張小臉木木的,全然不為所動,心中略有不快,“將茶葉置于細葛布縫的袋子中,每日露水下降時置于半開的蓮花花心,將花瓣小心用草繩捆扎好,破曉前再解開花瓣將茶取出,置于極微弱的銀絲炭火上,除去沾上的夜露和水汽,如是反復七七四十九日便成了,不單是蓮花,其余香花也能依法炮制,今年蓮花開得晚,這一批茶才十來日,風味算不得上佳。” 大娘子暗暗乍舌,與meimei咬著耳朵道:“乖乖,這還叫不費事!不知哪個閑得發慌,想出這種折騰人的法子。” 鐘薈心虛地笑了笑,干干地道:“就是。”說起來慚愧,那位閑得發慌、不事生產、驕奢yin逸的奇人正是她鐘十一娘,這以花氣熏茶的法子就是她挖空心思首創出來,又教給當時的玩伴司徒錚發揚光大的。 即便熏滿七七四十九日也不能叫常山公主對這苦茶肅然起敬,她頗為不解風情地將杯子推開八丈遠,向宮女要了碗酪漿,有了阿姊壯膽,五皇子也奮然要了一碗,報復似地往酪漿里足足加了五六勺蜜。 就在這當兒,大皇子和衛琇到了。 大皇子著一身浮夸的絳紫色滿繡銀蓮花羅衣,左臉頰上因天熱上火悶出了個面皰,一雙荀氏祖傳的鼓突眼十分引人矚目。 平心而論,大皇子長相雖不出眾,卻也絕算不上丑陋,只可惜近來有衛十一郎相伴左右,生生將他的相貌平平襯成了不忍卒睹。 衛十一郎著了身茶白的吳綿衫子,通身上下無紋無繡,同樣是從外面進來,大皇子一臉油汗,仿佛撒上調料就能架到火上烤,而衛琇則詮釋了何謂玉骨冰肌,叫人不禁懷疑是否連毒日頭都叫他的容貌感化了。 常山公主悲天憫人地避開視線,以免不小心看見自己的大兄弟——此時多看他一眼仿佛都是極為殘忍的事。 偏偏大皇子自己毫無所覺,“咦”了一聲,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了指姜明霜,回頭對衛琇道,“這不是......端午那日咱們在樓上偷看的黑炭么?” 鐘薈知道大皇子并無惡意,只是說話不打心里過,握了握阿姊的手安慰她,大娘子望著她的眼睛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以示她并未放在心上。 姜明霜回洛京之后不止一次叫人取笑過膚色黑,一剎那的尷尬之后很快便釋然了,心想這些個貴人公子們自個兒生得白,尤其是那衛家小郎君,簡直白到了個盡處,也難怪看旁人都黑成炭了,其實她在濟源鄉間還算白的呢。 二皇子想起那日還是他挑的頭,目光有些閃爍,還心虛地蹭了蹭鼻子,鐘薈看在眼里,便猜到他也有份,又瞥了一眼三皇子,只見他鎮定自若,一派光風霽月——不過那位不能以常理推測就是了。 倒是衛十一郎與之同流合污令人頗感意外,鐘薈挑了挑眉,嘴角掛著嘲諷的微笑,心道這衛家小子看起來道貌岸然,不成想也會在樓上偷看小娘子,竟還學登徒子評頭品足,真是長行市了,嘖嘖。 衛琇鬼使神差地對上姜二娘的目光,瞬間讀懂了那小破孩子的鄙夷,感覺自己一世清名毀于一旦,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登時漲紅了臉,恨不得脫下鞋塞住大皇子那張惹事生非的嘴。 二皇子握拳放在嘴前咳嗽兩聲,打起圓場來:“阿兄,阿琇,你們來得可真晚,我們都等了半日了。” “是啊,須得罰你們飲三碗苦茶。”五皇子也笑著附和道,手卻不自覺地揪緊了膝頭的衣裾。因為姜家的門第,母親和他受盡了明里暗里的冷嘲熱諷,如今大皇子竟公然拿他舅家表妹取樂,然而因為長幼嫡庶尊卑,他只能忍氣吞聲笑臉相迎,惱火和憋屈自不必說。 “你這小子倒是不與阿兄見外,”三皇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