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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雛鳥的喙和爪子道:“傻阿妹,老鴰兒的爪子和嘴都是墨墨黑的,你看這只,黃的不是?” “表妹,才逮來的鷯哥兒還不會學(xué)話,”阿年的眼睛細(xì)細(xì)的,平日看起來就像犯困,一笑更是成了細(xì)細(xì)一條線,顯得脾氣很好,“得拿剪子剪了舌尖,再拿香灰敷上捻,一個月捻一回,捻上四五回才能教說話來?!彼f話間已從大娘子手中接過平日做針線用的黃銅小剪子,一手去掰鳥嘴。 鐘薈看得頭皮發(fā)麻,趕緊上前阻攔:“不成不成,那多造孽啊!我不要了,表兄你將它放回窩里吧?!?/br> “都是這樣的,舌頭上的殼子脫了說話才利索,”大娘子和阿年都笑著道,“不是你說要養(yǎng)只會說人話的鷯哥兒么?” 鐘薈確實是養(yǎng)膩了阿花那只沒靈性的扁毛畜生,很想換換口味,她清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轉(zhuǎn),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對策來:“咱們?nèi)ノ魇猩腺I一只得了?!?/br> “外頭賣的會說話的也都是捻過舌頭的?!贝竽镒映猿孕χ?,“還不知道學(xué)過什么話,哪有自己從小養(yǎng)的好來?” “那些剪都剪了,橫豎不是咱們剪的?!辩娝C的善心十分狹隘,大概只能惠及目力所及之處,拉著姜悔尋求支援,“二兄你說是不是?” 姜悔斟酌了一番問阿年:“表弟以前可曾訓(xùn)過鷯哥兒?” 年表兄頓時叫他問住了,他確實從未料理過鷯哥兒,剪舌捻舌都是聽大孩子們講的,不好意思地?fù)u了搖頭道:“我倒木剪過,聽他們講起來怪容易的。” “我聽人說□□鷯哥兒的人有一套專門的法子,訓(xùn)得好的鳥兒能將男女老少高低各異的聲音學(xué)得惟妙惟肖,”姜悔說起話來不急不緩,溫和又有條理,叫人心悅誠服,“若是舌頭剪得不好,非但不能說話,那鳥兒還會因痛楚絕飲食而亡?!?/br> 阿年聽他一說才知道有這么些門道,只得悻悻地將雛鳥重新揣進(jìn)懷里,爬上樹輕手輕腳地放回鳥窩里。 第二日恰逢假日,兄弟姊妹四人按照前一日的約定,一大早換上了外出的行裝在角門內(nèi)會合,坐上牛車去西市買鳥。 阿年前些日子已經(jīng)在洛京城里逛過幾回,雖未得償所愿在月黑風(fēng)高之夜對著菩提寺的五色神木做不敬之事,不過在二表妹的帶領(lǐng)下著實飽了一番口福,這西市也逛了個遍,他極擅記路,一回生二回熟,路頭比鐘薈和姜悔這兩個土生土長的洛京人還熟,在七拐八彎迷宮似的街市上也未失了方向,帶著他們游刃有余地穿梭于琳瑯滿目的貨攤和鋪子之間,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賣鳥的鋪子。 大娘子在鄉(xiāng)間拋頭露臉慣了,橫不能理解冪籬這種半遮半掩除了礙事全無用處的東西,方才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時候早摘了,鐘薈有了上回在崇福寺的經(jīng)驗,羞恥心已經(jīng)十分稀薄,便也從善如流地摘了拿在手里。 一行人有說有笑地往鋪子里走,早有個機(jī)靈的少年伙計迎了上來,不著痕跡地將那兩姊妹富麗的衣著打扮盡收眼底,滿面堆笑道:“兩位小娘子喜歡什么樣的鳥兒?是看毛色的還是聽聲兒的?鋪子里都是些個子小的,仙鶴孔雀咱們郊外的園子里頭也有,端看兩位要什么。” “鷯哥兒有么?”鐘薈一邊問一邊打量著門口掛著的金絲鳥籠,“要會說話的。” “自然自然,里邊兒請,”那小伙計忙將他們往里讓,“巧得很,店里正巧有個客人也是來買鷯哥兒呢?!?/br> 鋪子里頭果然有人背對他們站著,那身著胡服的背影看著莫名有幾分眼熟,鐘薈正回想,此人聞聲轉(zhuǎn)過身來,正巧對上她的目光,也是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后眼睛一彎笑道:“是你啊,欠在下的兩個錢帶了么?” 第56章 鐘薈對這種顯然把她當(dāng)小孩逗的行徑十分不齒,心道想當(dāng)年你還得喚我一聲姊姊,不過一回想,衛(wèi)十一郎上一世似乎從未叫過她阿姊,張口閉口都是“鐘阿毛”,十分目無尊長。 這孩子到兩歲半上還不會說話,然而不鳴則已,開口就是整句,結(jié)結(jié)實實把鐘薈給坑了:“阿毛搶我糊糊”——倒也沒冤枉她,但這事都過了三個月了,也不知道多大的仇怨,叫他憋了三個月憋出這么一句。 其余幾人第一次見到衛(wèi)琇,毫無防備地被他那一笑晃了眼,在那鳥毛四處飛揚(yáng)的昏暗小鋪子里結(jié)結(jié)實實感受了一把何謂蓬蓽生輝。 年表兄恍惚間甚至感到有一股挾著夏日清晨山林氣息的清風(fēng)從堂間吹過,屋子里的鳥屎氣味瞬間都沒那么濃烈熏人了。 鐘薈一看到兄姊們臉上流露出常山公主般的神情,頓時一個頭變作兩個大。 姜悔不愧是讀過圣賢書的,最快回過神來,上前一步將兩個meimei擋在身后,向這一看便知出自膏腴之族的少年郎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道:“這位公子,家妹從未獨自出過門,您恐怕是認(rèn)錯人了?!?/br> 鐘薈這才想起自己這回并未喬裝,穿的是自己的衣裳,望著她庶兄瘦削卻挺拔的背影,頓感揚(yáng)眉吐氣,真想叫鐘蔚那廝來看看,什么才是為人兄長該有的樣子。 衛(wèi)琇也立即意識到了自己失態(tài),他這一套近乎,說不定于人家小娘子的閨譽(yù)有損,連忙收起那因親切而略顯佻達(dá)的笑容,正色對姜悔施了一禮道:“慚愧,確是在下認(rèn)錯了,望足下與女公子見諒?!?/br> 姜悔松了口氣,心想自己大約是草木皆兵了,皆因前日聽他乳母譚嬤嬤說近來洛京城中屢有孩童走失,丟的都是十來歲的美貌女童,他二妹雖小了一些,可架不住她格外貌美啊。 然而眼前的少年郎目光清朗,神色坦蕩,怎么看都不像個登徒子,且姿容如此出眾,自己不叫人拐去就不錯了,大約是真的認(rèn)錯了人。 可沒想到這小郎君頓了頓,又對著姜悔和年表兄問道:“在下衛(wèi)琇,在家中排行十一,敢問兩位兄臺高姓大名?” 姜悔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這分明就是不好打探小娘子的名姓,另辟蹊徑地從兄長處下手呢!憑你長得好又如何?憑你是衛(wèi)家人又如何? 然而對方已經(jīng)自報家門,他也不能失禮,只得僵著臉不情不愿地道:“在下姜悔,在家中行二。這是在下表兄馬融?!卑⒛暌荒甑筋^難得聽到幾回大名,竟未發(fā)覺是在喚他,半晌才回過神來,學(xué)著他們的樣兒行了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禮。 姜明霜在一旁悄悄扯扯年表兄的衣擺,小聲用濟(jì)源話問他:“哎,就是那個衛(wèi)十一郎莫?”阿年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