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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龍、玉!”錦繡說。 然后,她就跟他講,顯是挑明了的,最開始,我們夫妻兩一唱一和,我呢假模假式在你面前討巧裝乖,裝得不倫不類,其實說白了,你盧大相爺早就看出來了吧!只是你不說,我不說,都等著對方上套罷了。不過現在呢,我也乏了,不想裝了。估計你也乏了是吧?好!那么咱們就正式簽訂一個合約協議吧,你把那龍玉給我,并再答應我幾個要求,你想我在外人面前怎么樣就怎么樣……當然當然,那些什么淑女之道,孔孟理學之道,妾身我自然也會跟著學的。到時候你想怎么教就教。 盧信良卻不吭聲。那個龍玉,其實早就沒了。高價賣給一名豪商,他哪里去找回?可是,他不敢明說。 這說了,面前這女人還能“改邪歸正”和他這樣正兒八經談條件?不行!怎么也不能說。 “那么這第二呢?”他又問。 錦繡笑了:“這第二嘛……” 整齊燦然的貝齒映著頭上閃亮亮的翠玉珠釵,她很是狡黠地,“從今以后,你要開始無條件無理由地寵我,疼愛我,維護我,我這個做夫人的呢,在外面自然會給足你面子,一不拖你后腿,二不給你使絆子,三,更不會自污了名節和聲譽,給你戴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重到天上去——” 盧信良臉一黑。 錦繡裝作沒看見,嗯咳一聲,又說:“但是呢,前提是,你也不能由此理由來壓制我,欺負我,最最重要,不能在外人面前冷落我,不能給我擺臉色、端臭架子,以后要看美女,只能看我一個,還不能納妾,不能和這個丫頭勾三搭四,和那個婢女暗遞眼色曖昧不清……” “混賬!本相是這樣的人嗎?” 盧信良雖然罵著,然而,心里卻是開始深以為然。 就錦繡開的這條件,一不能納妾,二不能和這個丫頭勾三搭四暗遞眼色曖昧不清……其實,就算自己沒有娶妻在家,他也不會這么做的。 朱子有云:三姑六婆,實yin盜之媒;婢美妾嬌,非男兒閨房之福。又說,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聲,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意思就是,一個人的欲望太多,不是件幸事兒好事兒。就關于娶妾一說,盧信良是極力反對的。所以,這也就是長到了將近三十來歲,他獨守其身,身邊一個通房都沒有的原因。而其實,就這一點,朱熹也存反對之意。盧信良對此十分贊同。 當然,錦繡說的,從此以后,要寵她,疼愛她,維護她,他想了一想,這要求也不算過分。 孔老夫人也曾有言:仁者人也,親親為大。錦繡是他老婆,這份“親親”,那就超乎“更大”之上了! 寵她,疼愛她,維護她……這也不是個難事兒,他做得到! 但說到了最后—— “你還要每日里給我洗腳、端洗腳水!” 盧信良怒不可遏。當時,他只想女人提那些個要求也就算了,這是在他能力之內,可是現在—— “不行!的開頭篇,夫婦第二,你給本相讀來聽聽!” “那什么破勞什子?不讀,也沒聽過?”錦繡搖頭,聳肩。 “哼!夫婦第二……” 盧信良忍氣吞聲:“夫婦之道,參配陰陽,通達神明,信天地之弘義,人倫之大節也……夫不賢,則無以御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夫人!” 他幫她念讀完了,然后聲音言辭加重又強調一遍:“我可以給你洗腳、端倒洗腳水——但是,這禮儀道德人倫規矩關系上,這叫做夫不賢!夫不賢,則不能御婦,則威儀廢缺……要本相給你端倒洗腳水,你妄想!” 錦繡說:“呵,那就算了,不端就不端,那龍玉我也不要了……以后,該怎么,我葉錦繡還是跟從前一樣……” 盧信良這才知道,他是栽了。栽在一個女人的頭上。原想用那書引導約束她,沒曾想,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女人,根本就是真正的毫無心肝脾肺腎,完全的良心被狗給啃了。 “葉錦繡!算你狠!算你厲害!” …… 時光拉回,幾縷微風疏疏吹過墨黑的鬢角。 現在,盧信良又把這件他和錦繡的交涉談判、再一次地,顛來倒去細思一遍。 錦繡,這個女人呢,骨子里倒也不壞,至少不是傳聞那么齷齪難堪。她缺乏的,可能正是一個像他盧信良這樣的人生導師、價值觀明確又有信仰的精神伴侶。反觀那荒唐的一家子,虎姑婆陳國公夫人,也就是他岳母,以及岳丈大人的對他們女兒的教育吧?這樣兩朵極品奇葩,他們能教出一顆好苗子出來?不行,自己為夫,責任重大,端倒洗腳水就端倒洗腳水吧!……只要這個叫錦繡的女人,她能乖乖聽話……乖乖地,聽本相我對她的正確導向和教育…… 盧信良笑了:“嗯咳……那誰誰,勞煩幫本相再倒一杯熱茶來,要昨兒剛送過來的洞庭碧螺春……” ※ 生性向來純良乖巧的侍女春兒,最近常常像看怪物似地看著錦繡。 錦繡在裙下的雙足系了一條細細的長繩子。 冬日里,煙雪霏霏,琉璃世界,畫樓庭院,猶如天池瑤臺。 錦繡把她的雙足就那么捆了一條細細的紅繩子。她在學著如何一舉手一投足間學個貞靜淑女。因為練習淑女的體態,以及閨中賢婦走路的姿勢,弱柳風吹般的小蠻腰一扭一扭,倒還幾分迷醉動人。 可春兒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家小姐這樣裝模拿態走路,她不是沒有看過。一則是有一天,興致來了,使壞地,調侃似地在背后故意模仿著他們老盧家的盧三小姐的走路姿勢以及體態動作。錦繡說:“看!我的三寸金蓮,下香階懶步蒼苔,動人處弓鞋鳳頭窄……”當時,春兒暗暗地“我呸”了一聲,“小姐,你要不要這么缺德損人吶!你不裹腳也就算了!偏偏取笑她人做什么?”因為春兒,自個兒就是“三寸小腳”。當然,還有一次,是故意在她相公盧信良跟前,那也是為了什么目的之事,裝得不倫不類,滑稽可笑,暫且不提。 現在,春兒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的這小姐主子,現在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想春兒不是錦繡肚里的蛔蟲,自然是搞不懂也看不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