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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對方的陳國公唯一掌上明珠的身份,皇親國戚的身份——張舍知道,自己,卻是再怎么勾搭攀談也是夠不著了。就好比,一根高粱稈子想要去戳天上的星星月亮,這不是想多了是什么? 張舍終是決定放棄。 然而,又過了三五日,人影幢幢、燈影幢幢,依舊是這家鼎鼎有名的京城梨園戲班子,春臺劇院。 一日,兩個人再次不慎在這里碰了面。 這一次,錦繡的美,還是那么美,艷麗光鮮,還是那么艷麗光鮮。穿一件玉色纻羅縵衫,淡黃色飄逸如輕云明月的繡花裙子,神色依舊傲傲嬌嬌,不冷不淡地。張舍見了她,思及先前丑陋狼狽之態(tài),剛要回避,可不想,一陣笑聲如風(fēng),爽爽朗朗,泉水銀鈴般飄然而過—— “唷!張公子,張大郎,怎么見了面,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要走呢?嗯?” 那天的錦繡實在奇怪。 挑逗,當(dāng)然這是非常明顯地勾搭挑逗了! 張舍喜不自勝,連腿兒都站不直了。 張舍的嘴角哆哆哆嗦,一時激動萬分,連話都抖不利索:“額……原、原來是葉、葉姑娘你啊……”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交往”起來。 事情演變的后來,張舍想方設(shè)法要休自己的妻子吳氏。 就因錦繡一次有意無意的輕笑冷哼。“嗬!”她說,依舊邊看戲,邊清清閑閑啜著她的碧螺春:“我可聽說——”那聲音慢慢悠悠,充滿嫌惡:“我可聽說你張相公可是快要當(dāng)?shù)娜肆瞬皇牵繌埾喙艺f你這人也是——放著一個好好的媳婦不去守著哄著陪著,何況人家現(xiàn)在還挺著那么大個肚子,很不容易的……”如此這般,懶洋洋十二萬分不耐煩打了個大呵欠,像要甩蒼蠅臭蟲似的急于甩掉這個男人——當(dāng)然,那時的張舍還癡癡傻傻不懂錦繡那目光姿態(tài)的另番含義——他,不過就是對方眼里的一只蒼蠅或臭蟲……當(dāng)然,那時的張舍并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總之,說什么,聽了這番話回了府后的張舍,也要休掉——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懷胎八月的妻子,吳氏。并且,還以為這竟是錦繡的意思——因為,錦繡拒絕他的原因之根本,就在于,在于他張舍哪里都好,偏偏有妻有室,有室有妻…… 錦繡不說話。 挑挑眉,笑,表情依舊閑閑適適,淡淡的,懶懶的。 這兩父子的一唱一和、填膺敘述——她有一直在聽。 是的,張舍后來要休妻。整個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知道的,這是為著她錦繡——為著她錦繡的那一番“挑逗”和“勾引”。不知道的,都罵張舍無情無義,是“黑了心“、烏龜鉆了煤炭的“狼心狗肺”——張舍的妻子吳氏后來哭得不行,她對自己的丈夫又是跪又是求又是磕頭——這個可憐老實質(zhì)樸而一直視夫君為天的女人,她至始至終,都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究竟中的七出,她是犯了哪一條?她孝敬公婆,持家有理,治家有道,對下人也好,丈夫也好,小姑子等等也好,從來就挑不出一個半個錯字,除了自身相貌過于平凡了些。后來,張舍實在找不到休妻的理由,干脆又是摔碗,又是砸硯絕食,沖著他的兩老一通氣亂發(fā):“哼!不管怎么樣!我要休了那賤婦!你們要兒子還是要那女人,你們自己選吧!”……而兩老,就這樣終究選擇了“要兒子”。 張舍休了他的妻子吳氏。 錦繡啜著茶,仿佛和這對父子多說一句都覺惡心。 她說:“你把你老婆——就這么雞毛蘸水作畫似的,輕描淡寫的就給休了啊?——我說,張舍啊張舍,你還真不愧是個爺們!大大的爺們! ”明著夸,暗著貶。 是的,錦繡,其實真的確實“勾引”過這男人。 并故意的,像看跳梁小丑做戲似的。 那是春臺劇院錦繡的一個“老相好”,當(dāng)然,是個女的。錦繡愛聽她的戲,愛看她的戲。是個閨門旦,最愛扮杜麗娘。人人稱她“花魁杜二姐。”,而張舍以前就對這個“花魁杜二姐”動過心,并承諾過,有朝一日只要把當(dāng)下朝事忙完就會娶她到府上做“妾”——同時,他也是這二姐的一個“戲迷”。二姐癡心一片,相信了此人的承諾,然而,左等,右等,可這張舍,到底是個薄情寡義的豬狗之輩,騙過二姐的身體和感情之后,便嫌惡似地對之愛理不理,還說:“哼!你一個戲子,身份不過一娼/婦粉頭,要我把你娶進門,先不說其他,就我父母的那一棍,我便躲不過去!”二姐氣得不行,好幾次想上吊一抹脖子去了,好幾次被錦繡得知將她拉住。 錦繡罵:“_呸!他算個什么東西?你為這種腌臜畜生王八上吊,還有沒有出息?別氣了!別要死要活了!且看我?guī)湍闶帐笆帐耙换兀 ?/br> 就這樣,錦繡倒還真把這男人好好地、耍猴子似的收拾一回…… 張舍道:“你,你——盧夫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你說話可要有良心啊!” 盧府花廳還在對峙。 張舍早已是又羞又怒,當(dāng)著盧信良的面,又挨著錦繡的身份,他不敢怎么。 只是深吸了口氣。 現(xiàn)在,也終于從原先的“骨頭輕二三兩”,徹底幡然醒悟過來。 嘖嘖,這女人……這個女人吶……這才是真正的妲己投胎,狐媚子轉(zhuǎn)世,白骨精附身…… 是的,張舍把妻子吳氏休了之后——無論對方如何懇求流淚,然而,大抵貓被老虎攆上了樹,好說歹說,多虧吳氏娘家還留有一手。原來,吳氏的娘家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一番陰謀陽謀的算計,如今,張侍郎一家被告到御前,就為著他要拋棄糟糠之妻一事。吳氏一家指責(zé)張家人作風(fēng)不正,各種品行敗壞,現(xiàn)如今,張侍郎一家面臨著貶官下放,各種身敗名裂的凄慘地步。 張舍覺得自己像極了被狐貍精搞垮的商紂王。 良久良久,才努力維持著面上的情緒,又說:“盧夫人,不管怎么說,就著此事,就因著你——現(xiàn)在,張某已然是被推倒風(fēng)口浪尖外加身敗名裂外離子散……如此不堪下場……所以,若夫人眼里還有這人情世道王法,不妨今日當(dāng)著首相大人的面,當(dāng)著你相公的面——張某在這兒懇請你,能不能,親自公開發(fā)一份邸報,公諸世人,并主動承認(rèn)說,張某休妻一事,完全‘仰仗’盧夫人您的挑撥與勾引,否則——” 這是要讓錦繡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