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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夜妖傳說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

分卷閱讀18

    盞茶時間,到了一處平坦的小谷,四周群山環繞,山的更遠處是更陡的山。谷內只有幾間木屋,木欄圍了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幾株桃樹挺拔地生著,只不過這時節已無花朵,只有茂盛枝葉。

    言玉進了屋內,屋里積了一些灰塵,擺設倒是簡潔。從柜子里取了宣紙和筆墨,便又出了來。院子里有一方磚石砌的小桌,她靜靜地坐在那,出神地望著桌面。我跟連止站在不遠處,即使是幻象,也不想近了擾了她。

    坐了好一會兒,臉色蒼白的姑娘似反應過來一般,執筆細細地蘸了墨,小心地寫著什么。內心掙扎一番,我湊上前,雪白的紙上一個濃黑的“季”字,小小的落在紙中間。一筆一劃極是仔細,卻遮不住落筆的虛浮。我略有傷感,退回到始終未動的連止身邊。一字寫完言玉便不再動作,盯著這一字便又出神,許久之后想是累了,便伏在石桌上睡了。

    得春雨滋潤的群山透著一股清新之意,這一處院落十分僻靜,能聽得不遠處淙淙水流聲。有山有水,有花有樹,的確是個隱世佳處。我四下環繞一圈,也生出些留戀的感情。風吹得宣紙沙沙作響,言玉似睡得十分熟。

    連止無情無緒站在一旁,既不覺累也不覺困的樣子,我想著剛剛他那個手勢與天鏡再次流出的光線,問道:“那是術法吧?”雖問的有些不明不白,我想他應該是懂的。果然,他望了望我,一點也未遲疑地點頭。

    我嘆一聲,果然冥司不會有這么俊俏的夜妖,既懂得術法,那便不可能是夜妖。又瞧了瞧他腰間懸著的長劍,與他其實十分般配。

    冥司有鬼使千萬,大多活了許久,不論是嚴肅的還是嬉笑著的,對自己的工作無一不盡心盡力,因而從未有誰去追究過別的鬼使是從何處來,為何成為鬼使。我也從未想過,看起來與我最親近的連止竟不是夜妖。雖覺得有些奇怪,見他現在十分自然的神態與并未瞞我的態度,想來也不是個說不得的事。寬慰好自己后我便重新以溫和的笑對著他,他卻指了指不遠處。

    我順著他看過去,言玉仍舊安睡著,長發被風拂過水紅色的衫子。忽然心猛地一沉,因那印在一身薄衫上的刺目血痕,滴滴答答落在粗糙的石子上。

    言玉果真死去了,在這荒無人煙的谷內,她的臉上除卻一點蒼白并無痛苦之色,胸前的傷口仍汩汩地涌出血來。無人能為她收殮,一年過后也只能剩下可怖白骨。

    石桌上的一疊宣紙隨風而動,露出了陳舊的一張。幾點墨字,風過幾次才將將看全。

    無所來,無所往。天地清,不歸處。

    字跡與言玉的明顯不同,紙張已經泛黃,是有些年歲了。

    不去追究這字是何意,我兀自傷感著。傷的是在這觸摸不到的幻象中無法替她尋個好墳塋,感的是這個姑娘選擇一個人偷偷死去到底是不是私心。我傷感得十分盡心,便沒注意到不妥之處。直到連止喚我一聲:“十四”。

    我正想糾正一下他的稱呼,便看他直直盯著言玉那里,我看過去,仍未覺得不妥,便繼續看著,終于反應過來。

    言玉確實死了,可是魂魄呢?不見繚繞青煙,也無縹緲魂魄。

    我直直地將目光移向連止,掩不住驚詫:“十七,我活了許久了吧?”

    “恩,不多不少正三萬年。”連止鎮靜道。

    我復又將目光直直地移到言玉身上,半是自語道:“這么久了,我還從沒見過哪個凡人死后是沒有魂魄的。”

    “是不是我這夜妖做得不稱職,忽略了這種現象?”我這么問道。

    連止搖頭:“不是。”便不再說話。

    思索一會仍未得出答案,只得作罷,連止卻又一臉深思。

    我無端覺得有些難過,隨口道:“那是不是天界的哪個神閑得無聊來戲弄我們?”

    連止正色看我,淡聲道:“神雖然會閑得無聊,卻不會閑得幼稚。”

    唔,也許。然言玉是人還是神都與我無關。

    “我們走吧。”反正已經得知她的去處,便沒別的事了。

    連止未動,只道:“這幻象雖是季千銘的記憶,卻與我們前次進的那個不同。”

    “何意?”我并不知出去的辦法,也只得干干停下腳步。

    “言玉出現在這里的話,只說明季千銘也來過。應當很快便會來了。”

    怎么會?季千銘若是過來肯定會發現言玉的尸首,還如何讓我尋人?我又回身望了一眼那一抹水紅色,然后怔在原地。

    不是伴著魂魄而生的青煙,那也許還未涼透的尸身漸漸變得透明如煙。我不可置信地轉向連止,想要問他這又是為何,他的臉色卻也不怎么好,甚至泛了青白之色。再看過去,石桌旁已無言玉身影,只有一縷薄煙飄散而去,地上落了件水紅色的衫子。

    我心里十分震驚,沒有魂魄便罷了,好好的一個凡人怎會憑空消失?這又是哪里來的緣故?

    尚在震驚中無法自拔,便有匆匆的腳步聲接近,季千銘果然來了。

    一眼便看到這個石桌,還有頹落的衣衫。穩著腳步過來,撿起衫子,血色尚未干涸,沾了他的手心。他卻顯得十分冷靜,盯著衫子一會便看到了并未被風吹走的宣紙,那上面是一個“季”字。

    季千銘深沉了目光,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似乎咬牙忍著什么。言玉這么離他而去,他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死,她離開的時候仍作的健健康康的模樣,不過是欺騙他。他應當能夠明白吧?或許還能夠想起火光漫天的那一晚,不同尋常的銀色柳刃,像被擦拭過一樣。

    記憶倏然斷掉,最后的目光里便只剩玄衣男子一身蒼白,與來樓里的那人終于有所重疊。

    ☆、難生歡喜

    我一向便曉得人間不同于冥司,冥司鬼使們笑笑鬧鬧卻也各盡其職,相當安生,也沒有誰生出個男女情愛的事情來白白傷腦傷心。這一回碰上季千銘的事情,我本有些同情言玉,卻也有些惱。凡人生死本就是常理,誰還能沒個死期。她既巴巴地念著季千銘,不愿他孤獨一人,便一直陪著他罷了,能陪一天便也是陪。我想了想那冷靜又凄涼的蒼白,嘆道:“何必騙著他,教他活得不明不白?”

    連止臉色仍舊不好,化為飛煙的言玉確實不同尋常。若只是沒有魂魄便罷了,夜妖不也是沒有魂魄的,指不定她同冥司還能有些淵源。可如今她整個都變成薄煙散去,是何來歷已經無法知曉。這可能將是冥司千萬年發展中一大新發現,世間也是存在言玉這樣奇特的人的。

    幻象兩年多過得匆匆,即使時間并不是真有兩年長短,我仍覺得像是度過了一場大夢,胳膊腿都酸得很。索性合衣往榻上一躺,攏了攏被角,對連止道一聲“自便”,便休息去了,也順道思索一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