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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再取而代之!”李信的面目忽然變得猙獰。 “我究竟哪里叫你嫉妒了?”我失笑。 李信認真地看著我,沉聲道:“伯英,你老實與你說一句,在此事之前,不,是在我迎娶裴家女兒之前,你覺著我是個怎樣的人?” 我淡聲道:“誠望,你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大約也看得出來,我能看上的人不多,愿意與之結交的人更少。但我不是哄你,曾經,我是真的想結交你這個朋友的。” “那某還真是榮幸!”李信自嘲地一笑,“伯英這話的意思,是我在你眼里倒也算個人物?” “我曾經,很是敬重你。” “所以現在便是十分瞧不上了?” “我沒有資格瞧不上你,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但你曾經愿意將我當朋友,那就是曾經我們也是志同道合的。伯英,你想不想知道為何會到如今分道揚鑣甚至拔刀相向的地步么?” 我冷眼瞧他,“不是因為權勢名利么?” “倒也算是吧。可是我曾經也不是個貪戀權勢之人,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只身前往范陽,從最低等的士兵開始,老老實實地往上晉升。但直到我看見你,一切都變了!” “我?不知我到底做了何事?” 李信認真地打量我半晌,忽地笑出聲來,“你看,你現在都還這樣無辜,倒更覺得我可悲可笑了!” 我苦苦思索敬業不知李信為何如此恨我,更不知這無辜要從何談起。 笑夠了,李信才道:“也怪我自己傻,在見到你之前,我聽到你的那些消息,說你雖父親只是寒門小吏,但母親是盧家的女郎,姨夫又是清河崔家的嫡子,師父更是謝公,但我總以為我并不比你差,雖然我只是庶子,但你也只是親眷;即便說你年紀輕輕便跟著謝公南征北戰立功無數,也總以為是謝公照拂你,旁人跟著吹捧罷了。即便我沒有家族依靠,憑我自己的努力,總有一日,我也能讓人知道,最年輕有為的武將是我李信!” “你原本就年輕有為,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我真誠地道。 “我見到你,才發現一切都錯了!”李信高聲道,“我成為駐守檀州的主將時,得知自己是范陽幾個轄地最年輕的主將時,我還很是高興了一陣。但你呢?你比我還小些,卻已經是三軍主帥了!” 我給自己也斟了一碗酒,閑閑地啜了一口,還不忘糾正他,“你記錯了,我只是副帥。主帥乃是寧王。” “寧王為何做主帥,你我不是心知肚明嗎?”李信滿不在乎地一笑,遙遙向我舉杯,“若不是被他所壓制,你也不會身陷險境,只怕謝公也不會因此捐軀。” “到底是我沖動,不夠深謀遠慮。”我強笑,“害師父身死,只怕天底下沒有哪個徒弟做得比我更差,你何必嫉妒我?” 李信亦笑,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又伸過來讓我倒上,“最初我也是這樣想的,即便發現你是真的驍勇善戰,可一想到你連累了李將軍,就算你立了再大的功勞也不會得到太多的嘉獎,所以才毫無芥蒂與你相交。可回長安之后呢?你是主帥,你立了首功,至尊對你大肆封賞,連你當街打了寧王都不曾計較。誰不曾出生入死過呢?說起來你的命還是我救的,可我也就是個六品校尉罷了!” 曾經我不曾在意,以為是先帝偏心。可后來想想,到底也是我未替他請功。只是事情都過去了,再說無益,才不曾提起。 “本來我不想開口求你的,因為實在是丟人現眼。可后來你一向得至尊看中,哪怕是忤逆了圣意,至尊也不曾真的怪罪。我也請你提攜過,但我倒是忘了,你那么厭惡爭權奪利,怎么會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何況我發現,你從來都沒把我當做過對手。”李信長聲大笑。 我皺眉道:“我蝶卻不把你當對手,因為我一向把你當做是朋友是伙伴,只是……走到路口之時,你選了另一條,與我走岔了。” 李信愣了愣,忽地扶墻大笑起來,連眼淚都流了下來,許久之后,才嘲諷道:“你看,都這個時候了,你仍舊說這樣的話,倒顯得我卑鄙無恥似的!我從前在軍中付出一身辛勞汗水,后來放棄了尊嚴與原則對父親百般逢迎,又忍辱取了個那樣的妻子,好容易換來一個出頭的機會,以為總算能把你踩在腳下了……你竟然半點都不在乎!伯英,你就說句實話,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像個笑話?” “誠望,你自己不把自己當笑話,就沒人能把你當笑話。”我認真地道。 “我不像你,什么都不用爭,便什么都有了。甚至是捧到你面前你也不愿意要。可我不同啊,若是我不爭,就什么都沒有了。”李信仰起頭看著黑漆漆的牢房屋頂,“伯英,你知不知道,每當我盡力獲得一點東西卻被你毫不在意地得到甚至棄如敝屣之時,我有多恨你!所以當你那么狼狽地出現在我面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控制住自己不親自舉刀” 我并不曾覺得自己有什么東西是輕而易舉便獲得的,甚至在我這三十幾歲中,我失去的東西比得到的多。不是我想要的東西不能算作得到。 “meimei所生的皇子,我知道不是當儲君的料,我也知道最能成為一代明君的,其實是三皇子。可沒辦法,我所得到的一切,最終依舊來自于家族,而我家族的榮耀,到底也還要靠新帝來維持。我甚至連助人奪位都不能選自己真正支持的。爭了那么久,其實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還真是咎由自取。” 李信其實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我是第一次聽他講這么多話,我也直覺這是他唯一一次如此多話。他自小不得父親重視,壓抑慣了,只是都這個時候了,再不讓他多說幾句,以后就再也沒機會了。至于他說的是對是錯,一點都不重要了。 沉默了一陣,李信忽然又道:“伯英,其實我那日剛剛轉身走便后悔了,幸而你沒事……但我不得不多說一句,你被當街截殺是為何,也該當是心知肚明的。但你安然無恙,卻把我搭了進去,那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要萬事小心。” “多謝你。”其實李信還是個很善良的人,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做了錯事,且是無法挽回的錯事。“誠望……你還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嗎?我可以……” “不必了,我沒有!”李信打斷我,“這個時候,再想想這幾年一心追求的東西,簡直一文不值,倒叫我犧牲良多。傻了這么久,也該清醒了。” “當真沒有?” 李信又仔細想想,才道:“還是有的。伯英,求你替我打探一下阿靜的下落,這些年她和楊遠舟倒是偶爾會給我來信,說一切都好,我不知真假,卻一直沒機會驗證。若是有了信,勞你……燒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