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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珍饈錄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8

分卷閱讀128

    盧浩心性單純,雖不說是胸無大志,卻也不會借著這樣的機會來謀求升遷。只怕……是與我一般,對朝政厭惡、對至尊畏懼了。

    姨夫皺眉道:“盧兄之前知道么?”

    盧瀚道:“并不知道。阿寶自小與我親近,有什么話都會對我說,但此次……我竟是一點口風都未曾聽他露出。”

    “調往何處?”我問。

    “金山都督府。”

    “何職?”

    “長史。”

    “如此,豈不是該小盧擺燒尾宴了?”我笑,“右翊衛親勛校尉不過是正六品下,金川都督府長史卻是正五品上,這是升官了,好事。比某還要高一階。”

    盧瀚苦笑著搖頭,“表兄才是說笑了,親勛校尉雖只是六品,卻是天子近臣,如何不必邊將強?何況阿寶自小在家里就受寵,什么苦都沒吃過,驟然遠調……”

    “洋之這話,該是說某皮糙rou厚吧?”

    “阿徵,洋之絕不是這意思。”姨夫輕斥。

    我連忙擺手,“玩笑而已,不必當真。徵不過是想說,這苦頭其實也不算什么,忍一忍便過去了。何況憑借崔家與盧家,不出幾月,將他再調回來也不是什么難事,實在不必多慮。”

    “表兄不知道,阿寶性子倔,既然他不說,便是不想要家里人插手,若是家里使了手段將他調回來,只怕他會鬧起來。”盧瀚一雙濃眉皺得很深。

    “這也好辦,有戰功,也是能調回來的。西疆雖無大戰,但周邊部落卻時常來尋釁滋事,小打小鬧是常有的。”我示意他們二人安心,“洋之的意思我明白,怎么說我也是個做兄長的,何況阿浩與我也算投緣,雖說他官階比我高些,長史也算不得是正經武將,但真的有了戰事,我定會看護好他的。”

    盧瀚聞言,不顧儀態地大喜,連連向我行禮,“如此,瀚替阿寶謝過表兄!”

    姨夫也忍不住感慨,“阿徵……果然是成家之后便懂事多了。”

    算起來都是親眷,只是我不如盧浩親,又是雙親俱亡家室寒微的,我第一次跟著師父出征之時,卻也沒誰問過我半句的。

    心底冷笑,但我還要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既然說到家室,徵也有一事要懇請姨夫和表弟幫忙。徵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只余下一門婦孺在長安,又無母家照拂……”

    “這你盡管放心,怎么說謝家也是高門大戶,誰敢不敬?何況你的妻室,做姨夫的,自然是要看故的。”姨夫正色道。

    “多謝姨夫。”我看著他們此來的正事大約也說完了,便將各人的酒杯斟滿,舉杯道:“顧著說話,菜都要涼了。來來來,邊飲邊說。”

    果然他二人也沒什么事要交代了,俱舉杯道:“倒是借著阿徵自己的酒來踐行了。那便……借這一杯,祝愿阿徵與阿寶一路平安吧!”

    第78章 蒲桃酒(上)

    不知不覺地, 在金山都督府也待過了三年。

    雖說金山去長安甚遠,離朝局更遠,但畢竟我與盧浩都不是簡單的平民子弟, 故而長安的消息還總是分毫不差地傳過來, 倒與身在長安并無什么差別,唯一少的, 大約就是親眼所見而已。

    比如我知道的,神熙七年四月, 凌波又誕下一子;次年二月, 先帝將回鄉守孝的韓謹召回朝中, 另給封了左諫議大夫1;六月,韓謹又與隴西李氏議親,擬定一年后娶李家庶四女為繼妻;九月, 李信娶河東裴氏嫡女。而在這三年里,盧瀚也一心幫助崔家與盧家爭權奪利,成了僅次于姨夫與盧湛之外的第三掌權人。盧瀚投身崔盧兩家的陣營后,立儲之事又被重新提起, 與謝家舊部和先帝近臣鬧得不可開交。

    最令我驚奇的,是從前絲毫不懂領兵作戰的楚煊在軍中,竟時時能傳出捷報來。

    每聽到一回, 我都不得不感嘆一回——幸而我已遠離長安了,否則這些事,真是會讓我煩死。

    西疆雖然算得安定,但偶然也有突厥、葛邏祿、突騎施等游牧民族前來sao擾犯邊, 小戰倒是也大了不少。金山都督府的都督本是前朝張貴妃的侄子,靠著家族蔭蔽才坐上這個位置,提拔了許多狐朋狗友當手下,素日吃喝玩樂無所不精,打起仗來一竅不通,全交由我與盧浩說了算。故而在西疆待著的這三年,過得倒是前所未有地順心舒暢。

    說來與盧浩相處倒是比別人舒坦許多。盧浩此人,從才學與品行來說,倒是一眼能看出出身大家,可又實在是心思純真,說話做事十分率直,金山都督府的一群人實在無能不假,他卻時常當面拆穿,惹得上峰不快。只是我暗想前些年的時候,我大約也是這個模樣,也難為他如今還能保留一份赤子之心,便也主動幫著他應付一些。也是因此,盧浩便對我十分親近,看起來像是前幾年在長安之時對待盧瀚那樣。

    只是我們終究是不會在西疆一直待下去的。

    神熙九年,葛邏祿犯邊,我與盧浩領兵抵御,大勝葛邏祿,擒獲十數名大將。先帝下令,特命我與盧浩押解俘虜回長安。

    帝令不可違,再不情愿,也只得收拾行囊上路。

    別的東西也沒什么好帶的,不過西域的蒲桃很好,比長安的要大得多,更兼汁多皮薄,味道酸甜可口,釀出的酒顏色綺麗,甘醇豐美。在金山都督府隨意買的蒲桃酒,都比上貢宮廷的要強。

    我酒量不錯,卻也稱不上嗜酒,但我在回長安之前,帶上了許多蒲桃酒,只是覺得用來送人還不錯。除去各位親眷,必得給霍禮留一壇,這三年照顧我整個府上,他也是十分辛苦。

    跋涉一月終于回到長安,好不容易把該應付的皇親貴眷都打發了,我便推了昔日同僚的接風宴,徑直回府去。

    捫心自問,我離家三年,說不思念也是假的,畢竟再如何征戰,我也從未離家三年而未歸的。雖然娉婷迫凌波進宮,但都木已成舟,再如何濃烈的恨意也該淡去了。到底是相識多年的,哪怕沒有夫妻情分,但也有兄妹情分在。從前隔三差五會見一面,又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也說不出什么老死不相往來的話。

    只是我們這次回來得急,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功勞,我也沒有仔細報給府里行程如何,連先帝都只是大概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回來,我們進宮的時候他還頗為意外,府里便更不知道我要回來的消息。

    帶回來的酒屬于輜重,自然跟在后頭的,我們輕裝簡行先一步到長安,回府的時候都省去叫人來迎了。

    我進門的時候,門房都有些驚訝,好一陣,才道:“哎呀!郎君回來了!郎君怎么也沒叫小人們去迎呢?”幾個門房都圍著我看了一陣,才想起牽馬的牽馬,通報的通報。

    “我一個人先回來的,也沒什么需要迎的。”我將馬交給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