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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嫂子放心不下,所以……好教嫂子安心。” “胡鬧!”怔忪片刻之后,盧瀚的眉心鎖得更緊。 于是我從陰影中緩步走出,沉聲道:“是某帶著他來的。若是再不把他帶走,只怕他跪死在至尊跟前不算,要是觸怒了至尊,倒霉的便是你們盧家。” 盧瀚見了我很是意外,卻繃著臉,“如此說來,某要感謝霍將軍了。” “言不由衷,還是不必了。”我擺手,“何況某本就有事想與盧郎中說。” “某不覺得能有什么事是須得霍將軍親自到大理寺監牢來一趟的。”盧瀚冷聲道。 我笑道:“到底與盧郎中共事許久,某不相信盧郎中會害死小皇子。” 果然,此言一出,盧瀚的臉色就有些僵了。 盧浩只是單純些,好歹不傻,見狀連忙道:“兄長,嫂子特意給你準備的吃食,怕你在這里頭吃不慣。” “難道我就是個重口腹之欲的俗人?”盧瀚又皺眉。 盧浩連忙解釋,“不不不,只是嫂子一片好心而已,畢竟你一向在家都愛吃這些的。”一面說著還一面打開食盒,把里頭的東西擺到盧瀚面前。 我抬眼一望,暗道這位盧夫人還真是賢惠,不光懂得廚藝,且做出的菜都十分精巧,造型好看也就罷了,聞著淡雅可口,我一眼還瞧不出是什么東西做的。 菜布好了,盧浩把邊上一只倒扣的杯子掀開,露出底下十數朵含苞待放茉莉花。但盧浩沒去管那些茉莉,只是拂到一旁,又從食盒下面取出一把壺,往杯中注了熱水,那杯中竟又泛起茉莉的清香。盧浩把杯子遞給盧瀚,小心翼翼地道:“兄長,你先潤潤嗓子。” 大約是見我一直在盯著瞧,盧浩有所覺,轉頭與我道:“霍將軍……莫不是也餓了?” 我忍不住臉色一黑,“多謝盧校尉,某早膳用過了。不過是看這些菜做得精巧,有些好奇罷了。” 盧浩了然,又有些得意,少不得指著擺出的菜與我解釋:“這是拌宜男草2,這是茉莉豆腐,米飯也不是普通的米飯,而是加了薔薇露蒸制的,方才兄長飲的那是茉莉湯。嫂子說了,可惜時候不湊巧,兄長最愛吃碧云菜了,現在就是想弄也沒有。” “勿要多言!”盧瀚忍不住打斷。 雖然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但我仍舊好奇:“茉莉湯?一只杯子扣了茉莉便是茉莉湯了?碧云菜又是什么?” 盧浩小心地看了看盧瀚的臉色,到底忍不住,還是道:“這杯子不是普通地攏了茉莉的,而是杯底涂了蜜,再摘茉莉,用杯子蓋半日,茉莉的香氣浸染了蜜,用水沖服,湯里才會有茉莉的香氣。而這碧云菜,則是在早春時節摘宜男草的嫩芽,佐以冬筍,用清水焯過,加佐料拌食,鮮嫩豐美,不同凡響。” 我笑:“用花卉入饌,果然不同凡響。盧夫人倒真是七竅玲瓏心思。” “嫂子可是太原王氏的嫡女,自然蕙質蘭心。只是這才式,卻是我兄長想出來的。”盧浩認真地道。 我淡淡地掃了神色古怪的盧瀚一眼,“盧郎中……倒真是……好雅興。” 盧浩聽出我的語氣有些揶揄,便認真地道:“將軍莫笑,自古以來以花入饌便是常事,不獨我兄嫂。何況我兄長最崇尚的屈子,也有‘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3’與‘播江離與滋菊兮,愿春日以為糗芳4’的詩句。屈子不僅餐芳,還佩戴香草,有何不妥?” 我懶得與他爭辯男人佩戴芳草妥不妥,只是問盧瀚:“盧郎中崇尚屈子?為何?” 盧瀚夾豆腐的手一頓,許久之后,才嗤笑一聲,“若說是崇尚也不盡然,畢竟大好男兒,誰不羨慕那些功成名就之人呢?對屈子,不過有些物傷其類罷了。” “盧郎中此話怎講?”我心中一動。 “既然霍將軍能紆尊降貴地到此處來找盧某問話,想必心里也是清楚的吧?”盧瀚又低下頭去專心吃菜去了。 我定定看著他道:“霍某自幼就不愛讀什么詩詞曲賦,當然不懂,還望盧郎中明言。” “霍將軍一早就說過,不信盧某會心狠手辣到害死一個癡兒的。”盧瀚淡淡地道。 盧浩這才似反應過來一般,連忙道:“對,兄長不會殺人!小皇子本就不是嫡長子,又有些……絕不會繼承大統,全然不會妨礙皇后所生的皇子,何必多此一舉?何況此事受益的是崔家,沒道理要盧家人來替死。” 盧浩如此心地純真之人都能明白,朝中大臣都人精似的,又怎會看不明白? 但盧瀚仍舊身陷囹圄,且除了崔盧二氏,便再無人替他申辯,想必也都是明白先帝的用心,才集體緘默了。只怕盧瀚自己也明白的。 迎著盧瀚諷刺的眼神,我硬著頭皮道:“不錯,盧郎中自然不會是兇手……大理寺與……至尊,都會查明的。” “查明?如此漏洞百出的案子,拖到如今仍舊斷定盧某有罪,是為什么霍將軍不明白嗎?在那日之前,盧某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宮人,更不知道那是淑妃宮里的人。何況盧某的球技若真是那么差,當日根本就不會下場獻丑!局都布好了,難道還能容我翻身?”盧瀚冷笑。 盧浩恍然大悟一般,叫道:“是了!兄長的馬球打得甚好,什么時候能一竿子打到場外去了!” “你記不記得,當時我身邊有一人,那是右翊衛的侍衛。左右翊衛,那是至尊身邊的親衛。”盧瀚說給盧浩聽,眼神卻是落在我身上的。 我倒是忘了,先帝那樣的性子,做局必是要顧慮周全的。若想惹出岔子引開雉奴身邊的所有人,總是要有由頭的。馬球場上出意外容易,但難的是讓盧瀚來引起這個意外。右翊衛的統領將軍曾經訓練過他們的暗器功夫,扣一枚石子在指間,彈出去也是千鈞的力道,只消那么一彈,馬球想往哪里飛都可以。 盧浩不可置信地道:“兄長是說……至尊……” 盧瀚以眼神示意他住口,淡聲道:“你先回去,告訴蘭馨,我好得很,叫她不必惦念。” “兄長……” “你出來這么久,她一定在家里等得望眼欲穿。快回去,叫她安心。”盧瀚強硬地道。 盧浩到底還是點頭道:“……好。” “還有,方才你聽到的話,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不許告訴父親與各位叔伯,更不許告訴姑父。” “可是……你是冤枉的!” “你想挑撥我們兩家與至尊的君臣關系嗎?” 盧浩本不想走,但在盧瀚的威懾下,終于答應不說出去,戀戀不舍地走了。 第74章 碧云菜(下) 待他出去, 盧瀚才松了口氣,哂道:“我們家,怎么會養出阿寶這樣的性子?” 我反應了一陣, 才悟到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