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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拍案。 徐安泰應當也沒見過先帝發這么大火,還是一股無法言說的無名火,只能陪著小心道:“是是是,奴婢這就叫進來。” 很快,一個身著尚食局服飾的宮人被帶了進來。那宮人模樣清秀,神色漠然,但一雙手卻在暗中絞著衣帶。這宮人好生眼熟,卻不記得在哪里見過的。 “婢子尚食局典膳賀蘭昭,叩見大家,叩見皇后,叩見貴妃。”賀蘭昭……這名字也很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是誰了。 先帝看也不看她,只是問:“你是負責昭臺殿吃食的?” “婢子……不是。”賀蘭昭低聲道。 于是先帝火氣更大,“既然你不管昭臺殿的吃食,那么往昭臺殿送的東西,你為何要插手?” “婢子……那時大家說要留膳,旁人……都幫手去了。婢子剛送了大理寺那邊的午膳回來……還、還閑著……聽聞貴妃這邊要一道鴛鴦炙……婢子還算擅長,所以就……” 先帝懶得聽她說這么多,不耐煩地道:“知不知道朕為何叫你來?” “婢子不知……”賀蘭昭的頭埋得更低。 這時,表姐從帷幕后面走了出來,緩聲道:“禮部侍郎韓卿的夫人長孫氏吃了你呈上來的鴛鴦炙,便立時斃命了。” “婢子冤枉!婢子在尚食局六年,做菜從未出過差錯!韓夫人出事怎可算在婢子頭上?未嘗不是吃旁的……” 先帝不意表姐竟然出來了,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才道:“御醫和司藥司的人一起驗過,只有那道鴛鴦炙有毒,豈容你狡辯?” “婢子確實不知情!請大家、皇后明鑒!”賀蘭昭連著磕了幾個響頭。 那邊鬧哄哄地問著,我卻仍舊在想——這個賀蘭昭到底是誰?為何我覺得這人如此熟悉?表姐在后面聽得好好的,怎么也走出來問話了?莫非她也知道先帝在懷疑她? 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她一個負責大理寺值宿官員飲食的宮人,怎么會無端端地做菜送到昭臺殿來?究竟是皇后與她熟悉還是先帝與她熟悉呢? 然而,正在我還在思索之時,表姐忽地厭惡地看了賀蘭昭一眼,“這個賀蘭典膳……孤2想起來了,上次孤將你連貶兩級,怎的這么快又官復原職了?是貴妃的意思?” 雖然掌管后宮的是皇后,但調動一兩個宮人,稍微有些地位的嬪妃也是可以的,告訴皇后一聲是為尊敬。凌波作為貴妃,自然是有這個權利的。但我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如果真是想把誰給調動了,定然是會告訴皇后的。 凌波還沒開口,賀蘭昭自己便道:“不是貴妃,婢子福薄,自從貴妃進宮以來,還不曾見過。是今年至尊生辰之時,婢子做了道菜至尊覺著爽口,告訴尚食局說賞,獨孤尚食就仍叫婢子做回典膳的。” 也不知這句話怎樣了,一向端莊識禮的表姐卻忽然冷笑一聲,“哈,我道是阿轄好好的怎就無故高燒不止……原來是曾經害他不成的兇手被抬舉了!” 一聽表姐忽然提起那個早夭的皇長子,先帝也忍不住變了臉色,“皇后這是什么意思?” “妾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大家知道妾為何要罰她嗎?”表姐的笑意有些森冷,“當年妾懷著阿轄的時候,便是這位賀蘭典膳在照應。螃蟹性寒,有孕之人要忌口,可這位賀蘭典膳,卻給妾做了金銀夾花平截!若不是凌……若不是當時司藥司的謝娘子,只怕那時候阿轄就稀里糊涂地沒了!那日阿徵也在,若是大家不信,盡可問阿徵。” 想起來了!我說這賀蘭昭怎的如此熟悉!可不是戀慕韓謹的宮人么? “是……那日臣進宮探望皇后,恰好遇到謝娘子阻攔皇后嘗那蟹卷的。”我一邊回話,一邊卻在想——當時那蟹卷既然都能送到皇后跟前,想來是經過先帝首肯的,這個時候鬧出此事,只怕不好收場。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先帝只是問:“謝娘子又是誰?” “是……就是從前劍南節度使謝公之女,沒入掖庭后先在尚食局司膳司,后來被調到尚藥局司藥司,那次之后妾看她心細又擅長易牙之道,又調回司膳司了。可惜去年宮里走水……”不知道先帝為何有此一問,表姐回話的時候神色都有些愣愣的。 先帝聞言后點點頭,思量片刻才道:“賀蘭昭是朕今年生辰之時下旨賞的,是初二就將她調回去的;阿轄……是十八日開始病的,廿四夭折,與賀蘭昭也攀扯不上什么關系的,皇后就不要再提這些舊事了。” 帝后關系冷淡,表姐是不會拿這些事去找先帝哭訴的,自己默默處置了也便是了。可但凡是個皇帝,聽到自己的子嗣遭了算計,就不會不在意,然而他只是這么輕描淡寫地撇過……想必當時賀蘭昭真是受先帝之命的。只是后來不曾再有類似之事,先帝對早夭的皇長子也還算疼愛,多半都是看在那是自己第一個兒子的份上。 皇帝都開口了,賀蘭昭自是如蒙大赦,連連叩頭道:“大家明鑒,皇后明鑒,婢子真的不是有意的!婢子……只是不知……” 表姐應當早有所料,見先帝當真如此絕情,索性別過臉去不再說話。 先帝卻道:“即便那時不是有意的,那今日的鴛鴦炙卻又怎么講?” “婢子真的沒有……”賀蘭昭急道,“鴛鴦炙做好后,不是婢子送來的,是貴妃公里的人端走的,大家為何不問送菜的宮人?” “娉婷,是不是這樣?” 這一聲叫出來,讓我先愣了愣,然后才反應過來——凌波被逼得冒名頂替了,她現在叫娉婷。 “回大家的話,是昭臺殿的宮人蕊紅去的。”坐在錦帳后面一直沒有說話的凌波終于開口了。我大概猜到她為什么不愿說話——曾經她與賀蘭昭有些交情的,話說多了,是會被聽出來的。 果然,賀蘭昭聞言霍然抬頭,極力往錦帳后看去,口中還不住地道:“大家,既然有旁人經手,此事便不能算在婢子頭上!萬一是貴妃……不,是貴妃宮里的人起了歹念……” “大家,為了公允,妾請大家搜宮。”凌波淡淡地說了一句,卻是不容反駁的口吻。 其實看先帝的態度不似作偽,又聽聞表姐與賀蘭昭是有過節的,估計先帝與我一樣都想到一個可能——長孫氏之死,原因很簡單。于是先帝微微揚了嘴角,“娉婷這法子倒是很好,徐安泰,那就叫人搜吧,貴妃殿里要搜,這個賀蘭昭的住處也要搜個明白。哦對了,把韓侍郎請過來,他的夫人遇害,難道他不想知道是誰下的手?” 一聽到提起韓謹,賀蘭昭便有些撐不住,雙手捏緊了裙擺,大冬天的,額上都冒出來冷汗來。 搜宮的結果,自然是昭臺殿上下干干凈凈,而賀蘭昭的房間里卻搜出一包白色粉末,給野貓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