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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獫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雖然我也是軍士,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體會到這樣的感覺——雖然我常年在外征戰,可姨夫總是還在的,長安也仍舊是繁華的,哪怕是春去冬回,也沒什么差別的,決計不會又物是人非之感。可在孫乾這里,我卻是感同身受了一次。 現在是十月,離初雪來臨也不遠了;而我們出征之時,豈不正是春日楊柳生發的時節?何況孫乾不像我這般,沒有戰事的時候就可以在家休養,普通軍士,一年到頭都在軍中,他大約都離鄉六七年了。若是他此戰之后還好好的,好容易歸鄉,卻發現自己家早就化為焦土…… 我現在是真的理解了他臨終前與我說的那句話——雖然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到底……是活著的啊…… 不僅活著,還能……與家人一直安生地在一起啊! 第55章 采薇(番外) 夜已然很深了, 一般人家早就吹了燈安寢了。唯有劉家小院一隅,還有間屋子里一燈如豆。那是劉家姑娘采薇的閨房。 采薇坐在繡榻上,手里拿著個繡花繃子, 繃著的一幅月白的絹子, 上頭繡著一半蓮花。屋子里燈光不足,采薇怕傷了眼, 拿著繃子也不曾認真繡,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做個樣子。 可就是這樣漫不經心地繡花, 都叫她又用紅線勾勒出一朵蓮花的輪廓, 她才聽到窗欞上的三聲有規律的輕叩。采薇一下子來了精神, 丟開繡繃,起身直撲窗前打開窗戶,放進來一個身著深藍長衫的青年, 輕輕合上窗扇,才一頭扎進那青年懷中,嬌聲道:“你怎么才來啊?可等得奴心焦啊。” 那青年身子僵了一僵,才握著采薇的肩, 將她推開些許,也不看她,只是道:“家里有些事情, 耽擱了。” 既然他沒說,采薇也不去問,只是道:“我備好的水都涼了,你將就洗洗, 洗漱好……就趕緊安歇吧,時辰可是不早了。”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青年遲疑半晌,才輕輕喚了一聲:“表妹!” 采薇聞聲微微一愣,轉向青年的時候,卻又是笑靨如花的,“多久都不曾這么叫過了,你不是最喜歡叫我阿薇的么?” “表妹,”青年重復了一句,語氣卻是十分堅定的,“你別忙了,我今日不宿在你這兒。我只是有話要與你說,說完便走。” “什么話?”面上還是一派平靜的,但纖指已經絞緊了衣帶。 青年別過臉,不自在地道:“我……下月十六就要成親了,娶的是吳縣主1家的幺女。” “縣主……”采薇輕聲重復了一遍,忽地輕笑一聲,“那我呢?” “表妹,我年輕不懂事,一時錯了念……你也忘了吧!”青年不自在地搓手。 采薇的神色卻是慢慢冷了下去,“年輕不懂事?一時錯了念?徐崇文,你也是讀過圣賢書的人,知道禮法倫常的,一句年輕不懂事就能混過去么?” “我……喝多了酒……” “卻是我逼著你喝下去的么?”聽著徐崇文一意推脫,采薇的眼底都似乎結了一層冰,“我一個養在深閨里的女子,我能懂什么?難道你敢沒臉地說一句是我勾的你?清清白白的身子就這么給你了,你想用錯了念來打發我么?” 徐崇文被她說得又羞又惱,有些口不擇言,“我阿耶是定不會讓我娶個軍漢的女兒當正妻的,若是你愿意做妾……” 劉采薇的父親劉廣是個退伍的軍士,只做到十夫長便被遣回鄉了,可不是個不折不扣的軍漢?可徐崇文這話也實在誅心,當年劉廣與他父親徐述乃是同窗,說是知交也不為過了,要不徐述也不會把妹子嫁給劉廣,可后來劉廣父親重病,為了治病而債臺高筑,最后仍舊沒治好父親的沉疴還累得母親也因此身故,徐家不光沒幫上一點忙,反而還在債主逼著還不上錢的劉廣簽下賣身契代替自家兒子去從軍時袖手旁觀。論起來是徐家不厚道在先,如今還要笑話采薇是軍漢之女。 采薇暗暗握緊拳頭,尖利的指甲掐破掌心,一陣陣鉆心的疼痛提醒著她要保持清醒。 父母早就說過要與徐家斷絕往來,自己卻是傻乎乎的,在花燈會上被他一句深情款款的“阿薇”騙昏了頭! “也對,若是你真要上門提親,大概阿耶會親自提著掃帚把你打出去。你要娶吳娘子,恭喜你了。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都跟你好了將近一年,你真的忍心說斷就斷了?”采薇說得半嗔半怨。 徐崇文皺起一雙雁翅濃眉,“你……什么意思?” “三日之后,我要你再來一次,有什么話什么恩什么怨什么情,都一并了了。”采薇說的平靜。 “難道今天不能說?”徐崇文不解。 采薇挑眉道:“你驟然與我一說,便算是了了么?好一個翻臉不認帳!徐崇文,你不想來也得來,否則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劉采薇你想干什么?”徐崇文那還算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你不怕我把這丑事告訴舅舅舅母,難道不怕我告訴吳娘子?舅舅考了這么些年,連中進士都勉強,若不是看著外祖的面子,你以為縣主瞧得上你一介白身?”采薇清泠泠地一笑,“我不做什么,就是請你過來坐一坐,吃點東西說說話,你不敢么?” 徐崇文垂眸想了半晌,才道:“好,三日后,還是這個時間,我自會過來的。表妹,有句話你可記好了,這事傳揚出去,吃大虧的,是你不是我。” “我知道,不過也多謝表哥提點。”采薇嬌嬌柔柔地一笑,目送徐崇文離開。 自徐崇文走后,采薇抱著被子哭了一宿。 看著徐崇文那文質彬彬的模樣,竟就這樣被他給騙了,還以為他是個怎樣知禮的好人!怎么就沒想到,他有那樣的父母,自己還能學到什么好去?不行,不能就這么白白讓他占了便宜! “娘子,該起來了。”正胡思亂想著,丫鬟就來喚她起床了,采薇凝神一看,才真的發現窗外已經有了一絲熹微的晨光。 “啊呀娘子,你的眼睛……怎么腫的這么厲害?” 哭了一夜,眼睛怎會不腫?采薇胡亂點頭道:“一晚上沒睡好……” “娘子怎么了?課時有什么煩心事?”丫鬟忙不迭地問。 “無事……”采薇忽地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主意,“昨晚上房間里有只耗子在竄來竄去,我不敢打,也不敢高聲叫人來,嚇得一晚上都沒睡好。你今天……替我去買包砒霜來放在房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