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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以為把檀州守牢了,那幫北蠻子就會自己退回去嗎?”豪放的嗓音一聽便是李冠英。 邊上有他的親兵勸道:“都督少說兩句,這還是在……帳外呢!” 李冠英到底弱了聲氣,仍道:“難道我說錯了?” 那個親兵沒敢說話,只是我路過的時候才低聲說了一句,“都督并沒說錯。只是,主帥的話,誰敢不聽?” 他連忙回頭看究竟是誰在同他說話,一見是我,卻立刻冷哼一聲,負手快步走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只得忍了。畢竟李冠英與師父差不多歲數,雖說出身并不很高,但是從大頭兵慢慢被提作范陽節度使,可謂身經百戰,在這一帶也十分具有威望,不能輕易得罪。 不過方才李冠英所說的,卻也正是我所想的——難道死守檀州,突厥人就會自行退走么?這話拿去問三歲小兒都知道答案。 到檀州小半月了,楚煊從未下過一次反擊的指令,永遠都是在守城、守城。聽聞我們帶了五萬人馬前來迎敵,李冠英喜得親自來迎。除卻各關隘必須的守備,他所轄九萬軍馬便帶來檀州四萬,可見其殺敵的決心。只是楚煊偏不迎戰,倒叫李冠英一腔熱忱漸漸熄滅。人都來了,也沒有再離開的道理,李冠英在此待得窩囊,罵上幾句都是家常便飯了。 楚煊的所作所為全然超出我的預料了,我以為他只是會犯紙上談兵的毛病,再嚴重些也就是不聽勸告一意孤行,他武藝低微又不會上戰場,大不了對敵之時我再根據情況重新下令便是。誰知他竟緊閉城門半月不曾迎敵,并且看這架勢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打算開城……那這打的是什么仗? 我曾私下與他說過幾次,他都是溫溫和和地將我駁了,“突厥遭災,牛羊馬匹凍死無數,實在是活不下去,才南下到我大酈來搶掠,這一路憑的就是一股孤勇,若我們與他們硬碰硬,即便是贏了,也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古人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且讓他們在城下叫囂,我們只管守住城門,不讓他們打進來,但也絕不理會他們,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這話乍聽來是不假,只是一連半月不開城迎戰,也不知挫的是突厥的銳氣,還是我們自己的銳氣。 “午飯好了,開飯了開飯了啊!”遠遠地一陣鑼響,有大嗓門的兵丁叫嚷起來。 整天窩在城里又不活動筋骨,哪里有什么胃口吃飯?只是凌波給我帶著的酥餅一早就吃光了,若是午飯不吃,下午真餓起來來沒什么能墊肚子,也不得不去胡亂應付一頓。 一想到凌波,頓時心情更糟——還說得勝之后便替她一家翻案再迎娶她,眼下這樣,連仗都不曾 打,更別說何時能勝了。 還沒走近去,隔著人堆我都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腥膻油膩之氣,只略略一想,便深覺不妥,忍不住撥開人群大步往里走。 “霍將軍來了?將軍莫慌,屬下留了兩條大羊腿專門給將軍,管夠!”人還沒走去,便聽到有人嬉皮笑臉地叫我。我抬頭一看,叫我那人是秦儀,李冠英的副手。只是就我這幾日與他接觸看來,此人貪生怕死油嘴滑舌,凈會給楚煊溜須拍馬,沒的讓我不喜。 我皺著眉盯著他遞來的烤羊腿看了半晌,明知故問:“這是什么?” “紅羊枝杖1啊!”秦儀有些莫名其妙,片刻后又賠笑道:“啊,定是軍中的伙夫做得太過難看 將軍瞧不出來了。不過將軍也別怪罪,冀北的伙夫,自然是比不得長安的名廚,不能做出花來,但味道是不差的……” “哪里來的羊?”他喋喋不休說得我頭疼,我連忙出聲打斷。 秦儀被我問得愣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話,哪里來的羊?”我拔高聲音。 漫說是他,周圍許多人都被我吼得一怔。片刻后,秦儀才期期艾艾地道:“聽伙夫說……是,是獵來的……” “哪個狗崽子去獵來的?”我身后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咆哮,震得我耳朵都“嗡”地一響。說話這樣大聲的,不必想,定是李冠英無疑。這幾個人犯到他手里,只怕下場更慘。 眼見李冠英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一雙圓眼瞪得仿佛銅鈴大,周圍的人都大氣不敢出,誰還會 出聲答話?我連忙道:“去把伙夫叫來,我有話問他。” 早有幾人見著情勢不對拔腿欲逃,一聽這話,便紛紛自高奮勇,忙不迭地跑了。 李冠英瞪我一眼,很是不屑,我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李都督,稍安勿躁,此事還是要慢慢問才能問清楚的。” 他哼了一聲,卻沒再說什么。 不多時,那伙夫便被帶來了。聽聞我與李冠英要見他,他嚇得不輕,走來的時候都是哆哆嗦嗦的。 李冠英很是看不慣,瞪他一眼便要吼。 我連忙拉了他一把,搶先道:“叫你過來不是要為難你,只是有事要問,你要是老實回答便沒你的事。如果敢撒謊或者隱瞞……” “小人不敢,絕不敢!” 我指著那幾只還沒被分食的紅羊枝杖道:“今日的午飯是你做的吧,那這幾只羊是你烤的?” 伙夫想了想,小聲道:“是小人烤的……莫不是,這羊……烤壞了?” “誰給你的羊?”李冠英忍不住吼道。 伙夫嚇得瑟縮了一下,到底不敢隱瞞,連忙道:“是……是秦將軍手下的幾個清夷軍2送來的! 看樣子……官階不高,應該是普通的軍士。” “你還認得那幾人嗎?”我問。 “記得記得!”伙夫點頭如搗蒜。 不等我說話,李冠英便已高聲道:“命清夷軍所有沒有軍階的軍士立刻去校場集合!所有十夫長也去,把人看好了,少一個老子就找十夫長!” “是!”這一嗓子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壞了,連忙應了一聲,四下逃散。 —————————————————————————————————————————— 一炷香后,校場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場上整整齊齊站著的,是八百清夷軍普通軍士,外邊圍著的,卻有不少是不巡營不站崗不放哨的軍士。 李冠英站在高臺上,腳邊堆著并未分食卻已然冷卻的紅羊枝杖。他的濃眉緊緊擰起,眉心壓出一道深深的印記。掃視臺下半晌,李冠英才高聲道:“今日是誰出去獵羊了?自己站出來!” 隊伍sao動一陣,到底站出來五個人。 “只有這幾個么?都互相指認一下,如有包庇被發現的,好生掂量一下下場!”我一看那站出來的五人體格瘦弱目光躲閃,便知是被推出來頂罪的,不自覺地便代替李冠英發話了。 又是一陣猶豫,陸陸續續走出來七人。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