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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戚也會出些銀錢來幫忙布置。畢竟在這一日大家都是要上街的,街上看著越漂亮自然大家心里便越舒坦。 數以萬計的彩燈懸在頭頂,形態各異,五光十色,照得整座長安城恍如白晝。朱雀大街上也擠滿了出來游玩的寶馬雕車,可謂水泄不通。我與凌波都是徒步走出來的,還拎著食盒,生怕擠壞了,我便領著她舍了離家較近又更加擾鬧的永興坊與崇仁坊,去了西市。誰知西市的有人也不少——靠近宮城的都是皇親貴戚與達官貴人,西市這邊則是百姓與胡商居多。 西市的大多數鋪子仍舊是關了的,畢竟商戶也要出來賞燈,何況如古玩、兵器一類的商鋪在元宵生意并不好。但街面上還是有許多小攤小販的,賣的東西也是琳瑯滿目,雖不值什么錢,但看著十分應景。賣花燈的、賣點心的、賣煙花的、賣小首飾與胭脂水粉的貨攤生意尤其好。這些東西本來做得并不精致,宮里的好東西見多了我是瞧不上眼的,然我到現下也不曾送過什么東西給凌波,也不得不買點什么。 花燈不好,她本就提著食盒,手上沒有余隙,也怕那花燈不經擠,拿不回去便壞了;點心自然不做考慮;鮮花不好,本來大正月里就沒什么好看的花,戴在頭上沒幾天也就枯了;胭脂水粉也不好,本來凌波生得好,不需要什么妝飾,何況我還聽宮人說起過,這些東西若是制得不好還會傷臉的…… 我看了看凌波今日所穿的衣裳,身著銀紅綾的夾衫子,下穿石榴紅與胭脂色的間色裙,外罩杏黃半臂,身披碧色帔子,顏色十分鮮艷;頭上綰著驚鵠髻6,卻沒戴什么飾物。 外間賣的一種叫“黃金縷”的飾物,是用金色絲絳做成的流蘇飾物,有的女子買上些許插在發髻上,那金線隨著她們走動而明滅不定,十分好看。且那顏色也是很配凌波今天的衣裙的。于是我趁凌波快幾步走在前面,去邊上的小攤上飛快地挑了幾支做工精致的,虛扣在手心,趕緊追了上去。 趁著她在看掛在樹上的一盞兔子燈,我便拿好一支,戴在她髻邊。 凌波一驚,連忙回頭來看,見是我才松了口氣,伸手去摸頭上,問我:“你往我頭上放了什么東西?” 我拿起手上剩余的黃金縷在她眼前一晃,“這個東西,還喜歡嗎?” 凌波見狀一笑,“原來是黃金縷啊。什么時候去買的?我竟沒覺察到。” “就在方才啊。怎么樣,本將軍的身手夠快吧?” “是是是,我們堂堂霍將軍,竟然在這些事上比手快了,好出息呢。”凌波不由得失笑。 我仔細瞧了瞧方才匆忙替她戴上那一支,插得有些斜了,便伸手扶了扶,問她:“剩下的,可還要我替你簪上么?” “大街上沒鏡子我也瞧不見,雖然霍將軍簪得歪了些,妾也是不嫌的。有勞了。”凌波莞爾一笑,眸中帶著些許狡黠的神采。 我有些無奈,只好道:“一回生二回熟,再有下次,一定好多了。” 凌波靜靜地站在街邊,由著我給她帶黃金縷。我實在不知道女孩子們戴飾物有些什么講究,在我見過的女子中,大都是身份尊貴的,喜歡把那些華麗的飾物簪得滿頭都是。但我明白凌波定然是不喜歡這樣的。我看了看她頭上戴著的珠花,因為驚鵠髻是雙髻,她便一邊戴了一朵,既然這樣,那我一邊一支地往上插總沒錯,好在我一向喜歡雙數的,買了十支黃金縷。我比著那一對珠花的位置,貼著那附近,一邊一支地往上戴,還要思慮著不能顯得太密集,每插一支都要思慮半晌。 忽然我抬頭看見街對面也有另外一名男子也在給身邊的女子戴絹花,那女子作了婦人打扮,顯然是他的妻子。那名男子戴得格外認真,一朵絹花在云鬢邊比了又比,卻始終沒定好放在哪里。女子開口說了句什么,那男子面上微微一紅,卻沒有半點不耐,仍舊細細地挑著合意的位置。最后終于定好了一個,那男子擰了許久的眉頭才驟然松開,仿佛怕是扎到女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把絹花戴好。他又細細看了片刻,才松了一口氣,忽然又感到仿佛有人在看他,抬頭看到了這邊的我,又看到我身邊的凌波,不由得與我相視一笑。 “小霍將軍不是身手很快的么?怎么還沒好?”凌波似笑非笑地道。 “別動,要是不想太丑就讓我仔細想想!”我似乎是惱羞成怒,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加快了,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再怎么插,也只能這樣了。 凌波感到似乎是戴好了,抬手摸了摸,不由得失笑。 “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好像頂著一腦袋草的兔子。”凌波笑得眉眼彎彎。 我退開一步仔細一看,倒還真的有些像,不由得也想笑,可又不敢,只好道:“你今日……梳的是驚鵠髻,卻……只能這樣了。” “這么說,卻是怨我了。”凌波笑笑,卻也沒在意,只是指著一旁的擔子道:“可不管怎么說,也是你將我打扮成這樣的,仍舊是要罰你的。那邊又賣酥糖的,忽然饞了,我又不太會做糖,罰你去給我買一包。” “好。” “站住,跑這么快做什么?”凌波連忙拉我,“我不喜歡胡麻7的,吃得一嘴都是渣。要花生的,如果有花生乳酪8的更好,杏仁、松子或是蒲桃9的也不錯。” 以往都是凌波做什么吃什么,也沒見她特別偏愛甜食,想不到她竟喜歡吃酥糖。我一一記下她說 的,擠到那買酥糖的攤子前,將她說的那幾樣依次買了幾塊,又見攤子上還有牛乳糖,也一并順手買了不少。 凌波見我回去之后,有些驚訝,“怎么買了這么一大包?難不成小霍將軍忽然愛吃糖了?” 我失笑,“你別說,小時候看著人家家里的小孩子有糖吃,我也想要,奈何耶耶官卑位低,卻總買不起,阿娘千金貴體自然也是不會做的,所以真是饞糖饞得緊。后來去了姨夫府上……連表姐他都不給多吃糖,何況是我?師父更不許了,說是男子漢喜歡什么不好,非得喜歡那些小女子的東西。現在我自己開府了,也有了俸祿可以隨便買東西,但也總不好意思去買糖的,怕被人家笑話。” 凌波聞言,也不說話,只是一瞬不瞬地望著我。那雙仿佛秋水凝成的眼睛里星星點點地映著燈火,自然也映出一個呆愣愣的我。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我不由得耳根子發燙,“好吧,莫不是你也想笑話我吧?那你就痛痛快快地笑吧,笑完別告訴旁人就是了,連師父都不知道的。” 她卻沒有笑,只是忽然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你喜歡吃什么糖?我為你去學吧,你想吃的時候我盡做給你吃,多少都可以的。” 我只覺得心底一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