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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了自己一個,好不凄涼。美人恩第十四回蜉蝣1鳳道四年十月十一,泰豐下了場薄雪。清早司徒章收了只鴿子,解開竹筒看了看,便往秦紹陽寢帳里去了。他撩了棉簾子,推開帳門,一眼就看見秦柳端著碗面條子,正喂給秦紹陽吃。秦紹陽肚里不餓,被六弟逼著吃飯,此時見司徒章進(jìn)來,便對秦柳道:“我與司徒大人有話要說,你先出去罷。”秦柳橫了司徒章一眼,乖乖收拾碗筷走了,待到帳里就剩下兩人,司徒章才笑道:“你這小弟活跟個影子似的,白天夜里跟在你身後,真是親昵得很啊。”秦紹陽每日都要被他揶揄一番,早就慣了,直接問道:“京里有什麼事麼?讓你大早就來。”司徒章道:“那姓文的在京里立了新的監(jiān)國,御光正那老頭兒也被人殺了。”秦紹陽點點頭,支著下巴想了想,輕聲道:“果然會是如此。司徒你看,我等該如何行事?”司徒章道:“既然秦大人問我,在下就獻(xiàn)丑了。話說泰豐這邊人多眼雜,想是有人也知道了此事,不如在大帳里與眾人說說,以免被人當(dāng)做別有圖謀。”秦紹陽低聲說好,勉強從床上支起身子,司徒章幫他坐起,為他取了袍子披上,兩人正要再說些別的,忽聽外面小史報赤州節(jié)度使尹麗川在門外候見。這尹麗川是赤州節(jié)度使,方才過了而立之年。夫人是御史劉能的長女,端莊賢淑,生了兒子三人,堪為婦德表率。司徒章年少時在御學(xué)讀書,尹麗川比他早三年入學(xué),沈穩(wěn)聰慧,二十六歲先拜敦煌都郎參將,兩年前被指為赤州節(jié)度使,把個赤州弄得兵強馬壯、士農(nóng)工商皆是精彩,也算是位不世出的青年才俊。秦紹陽聽尹麗川來了,不禁面色一寒,復(fù)又躺下。司徒章知道他們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倒是混不介意,只哈哈一笑道:“尹麗川這廝一來,那些心志不堅之徒也不會溜了,這下甚好,待我親去迎接。”秦紹陽面朝里,并不答話,他聽到司徒章開了帳門,與尹麗川寒暄幾句後便走了。尹麗川走到床邊,坐在繡礅之上,他沈默半刻,才開口道:“多年不見,子嵐你一向可好?哥哥深知你為那事怨了許多年,如今我人在這里,子嵐只管抽我出氣就行。”說完這話,他俯身趨向秦紹陽,伸手摟了瘦肩,嘆道:“我在赤州聽說你病了,不想竟成了這番模樣,若是哥哥我早日知曉,子嵐何必受這許多苦來?後知後覺這事,全是哥哥的錯。”他聲音溫柔,盡是討好的意思,就算秦紹陽鐵石心腸也該軟了。“尹大哥不要如此,”秦紹陽就著姿勢靠進(jìn)尹麗川懷里,仰頭迎他目光:“受傷生病本就不可避免,倒是小弟不好,還要勞煩尹大哥千里而來。”尹麗川展顏道:“我來晚了,手下有些那邊的人,剔除干凈才敢成行。”秦紹陽攢了笑道:“尹大哥還是如此小心,果然沒什麼變化。”尹麗川見他雖笑得吃力,眼里卻分明是真的歡愉,忍不住伸手環(huán)住那身子:“子嵐可記得上次來赤州時所見的連環(huán)馬麼?這次我特地將其帶來給子嵐助陣。京里有了新的監(jiān)國,你可知道麼?”秦紹陽點點頭,也不說話,尹麗川道:“那新監(jiān)國自稱是西寧王世子,雖是個假玩意兒,聽說本事還是不錯,把個京里的儒生們弄得唯唯諾諾,敢公然造反的居然一個也沒有。”秦紹陽輕輕一笑,淡聲問道:“那西寧王世子可是紫玉公主的兒子,哪里會是假的?莫非你把我大秦的官僚們當(dāng)傻子嘲弄不成?”尹麗川與他同在御學(xué)讀書,還要年長五歲,兩人關(guān)系親昵非他人可比。秦紹陽一顰一笑究竟所為何來,尹麗川自許比他人更為明了,於是他低聲道:“莫非我家大都督秦大人早就知曉了麼?”秦紹陽笑問知道什麼,尹麗川湊在他耳邊這般那般說了兩句,兩人便都低笑起來。一笑之後,萬般隔閡都解了去,尹麗川扶秦紹陽坐好,與他說了許多赤州的事。後來又有杜五七覲見,只因三人都曾在敦煌做事,便又少了許多客套。杜五七吃了杯茶,請尹麗川帶他去見識連環(huán)馬的厲害,秦紹陽被他說得生出興致來,也想看看這連環(huán)馬的與往日又有什麼不同。杜五七出去招呼步輦過來,不想來的卻是司徒章。杜五七原就對內(nèi)衛(wèi)懷有戒備,自然難免假以辭色,司徒章也不見怪,只道秦紹陽身子不好,不方便在這寒濕深重的清晨出去,還請杜五七諒解云云。杜五七心里也知他說的有理,可面上卻不肯就范。他攔在門口,不許司徒章進(jìn)去:“大都督既然身體不適,司徒大人也請不要進(jìn)去叨擾為好。”司徒章哈哈大笑,道:“杜將軍以為能攔得住在下麼?這天下之地,就算是皇宮禁園,刀兵封閉之所,在下進(jìn)出也要憑我是否高興。”杜五七何曾被人如此輕慢,他正要發(fā)火,就聽秦紹陽在里面說:“連環(huán)馬暫且不看了,還請司徒大人進(jìn)來商議大事,杜將軍不要阻攔了罷。”美人恩第十四回蜉蝣2既然秦紹陽開口,杜五七也不能阻攔,他側(cè)身放司徒章進(jìn)得帳去,自個兒倒走了。司徒章進(jìn)了寢帳,見秦紹陽窩在尹麗川懷里,不禁聳聳眉頭,言道:“秦大人若是不適宜,不如先歇歇,等到好些再商談不遲。”秦紹陽聽他聲音平板頗為不悅,忙搖搖手,道:“不妨事的,還是先請尹大人講講罷。”尹麗川點點頭,隨口便說出個驚天的秘密來,司徒章聽了,不禁重復(fù)道:“你說那西寧王本是個女人?莫非紫玉公主這些年來原是和女人混在一處麼?”尹麗川笑道正是如此,又把前後的原因說了一遍。原來西寧王曹氏本是開國世家之一,三百年前曹氏先祖曹舟兒本是賣私鹽的小販,後來家破從軍,侍奉在秋瑾風(fēng)左右。秋瑾風(fēng)二十一歲那年,即要拿下京畿,不料股上起了惡瘡,行動不能。曹舟兒不怕骯臟,用嘴吸膿,保了秋瑾風(fēng)雙腿齊全,被封了忠義侯。太祖薨後,曹舟兒又輔佐兩代帝君,直到八十八歲方才老死。“想那曹舟兒不過一個販私鹽的,因為為太祖皇帝吮瘡吸膿就封侯拜殿,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可惜他家本事薄祿命,香火總不旺盛,到了上代王爺,居然連個集成香火的男子都無一個。好在他家郡主女生男相、身形偉岸,方才蒙蔽了先帝,否則這西寧王的爵位早被收了去了。”司徒章只抿嘴笑著,也不插嘴,待到尹麗川說完,才道:“這事說起來原也有流言的,但是紫玉公主本是金枝玉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