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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一把。”他像個恃寵取鬧的小公子,一副祁殊不拉他一把,便不肯起身的勁兒,祁殊只覺心尖兒有些發癢,見他發惱當真要與他置氣,這才斂去些面上的笑意,抻出手去拉他。一抻出,譚梔便毫不猶豫地抓住,這才起了身,扭頭瞧自己身后弄臟的衣衫,小聲而忿忿:“平白叫我在地上呆坐這么些時候,衣衫都沾上濕泥。”祁殊面上不敢再笑有笑意,壓下欲要勾起的唇角,徑直往山上走去,好一會兒,譚梔才在后頭跟上,到底是同他置了氣,一途都不再與祁殊說話,兀自悶著一張臉,想著日后將八珍鴨學會,便要叫老石頭教訓他。貴如油的春雨在此地從下第一場開始,便催生萬物,叫枯葉下生出喜人的嫩黃。山雨一日一場般地下,兩人行至半山腰時,衣衫下擺皆已打濕,現下不是樅菌最多的時候,不過祁殊原就不是非要采上許多,路過一塘野荷塘時隨手掐了支荷葉,算作一回春日踏青,順便尋些樅菌罷了。途徑野荷塘掐荷葉時,祁殊亦給了譚梔一株,這人同他置氣歸置氣,斷沒有不要荷葉的道理,接過歡歡喜喜頂在頭上,在二人尋到第一處樅菌時,眼中掩不住新奇之意,直直瞧著祁殊采下樅菌,將枯葉蓋上,別別扭扭道:“我,我要抱著荷葉。”祁殊知曉他這是想碰新奇玩意兒,才不得不同他示弱,跟他說話,若是不給他抱,這氣兒不知要置到何時,面上沒什么神情,便將荷葉包著的樅菌塞到譚梔手中,動作有些魯莽,幾株樅菌不小心從荷葉滾落于地面,譚梔見狀心疼極了,忙彎身去撿,撿完瞧見走遠的祁殊,口中忿忿念道:“粗人,粗人!”他自是疼惜世間萬物,因自身本亦是世間一壇無靈識神思的桂花釀,這些樅菌不聰慧便未有神思,只能被世人食去。將樅菌用荷葉細細包好,譚梔忙去追走遠的祁殊,抱得荷葉,氣焰便又回來了,在心中小聲地道這人的不是,性子壞心思沉,諸如此類。山中樹叢眾多,上山是一條路,下山便又是另一條路,沒了上山時瞧見的那方野荷塘,兩人倒遇一片無人看管的竹林,雨后春筍眾多,有些方從竹根中鉆出,冒著嫩黃的筍尖,立著淺青的筍身,祁殊順道折了兩支嫩的,朝譚梔揚揚,“春筍樅菌與老母雞燉湯,你可要飲?”譚梔抱著荷葉,自然點頭,慢騰騰地跟著祁殊下山去,瞧著祁殊的背影,兀自懷了些心虛之情,覺著自不該因上山跌跤而在心中道祁殊的壞話。兩人回到村中小院時,日頭已有些熱意,不似清晨那般帶著涼意,進院后二人先換下打濕衣衫,才在小院井旁清洗山上尋得的樅菌與嫩筍。譚梔因心虛,讓祁殊教自己,摘了瓜秧子清洗樅菌,而擺弄那些嫩筍的活計則祁殊來做,日日得山雨澆灌的筍當真是細嫩,廚刀一切,似能瞧見切面沁出的淺淡水意,白嫩嫩、脆生生般從刀面滾落,被祁殊一把抓起丟入瓷碗中。將樅菌與嫩筍置好,祁殊想起那日譚梔似是喜歡蒸槐花,便又來問他可要食些,得到應允后,便又在院中隨意鋪了張干凈舊衣,尋竹竿打起院中槐花來,譚梔不會打,新奇地試了試后沒打下多少,只得半蹲在地上,拾落于地面的槐花。皎白的槐花洋洋灑灑,譚梔因半蹲著,肩頭落上不少,抬頭瞧著還在支竿打槐花的祁殊,沒頭沒尾地問:“掌柜的,為何福子他們都不愿與你來此購置干蝦呢?”祁殊聞言停下手中動作,低頭瞧他,譚梔肩頭落了槐花,手中還拾著一串,白皙修長的指節捏著搖晃,恍若將落下的日光晃散,落在他漆黑的一雙眸子上,使他一雙眸子染上熱意的日光,瞧著誰,眼上帶著熱意的日光便要落入誰的心尖,祁殊平白似被燙一道,倏地扭過頭去,抬起竹竿打槐花,淡聲應道:“我如何得知。”他覺得指尖都泛起熱意來,打著樹上的槐花,卻念著譚梔方才的一席話,再扭頭瞧人時,人又顧著拾地面的槐花去了,方才譚梔的疑問,他心中自是知曉答案。他素來沉面不喜談笑,可譚梔是個臉皮厚的,見他不笑便要來逗弄他,他一旦縱容有了笑意,這人便又能隨意與他置氣,總歸是兩字—不怕,亦不將他這掌柜身份放入心中。他本就不是心冷之人,久而久之,如何能再掛住那張沉面的皮,只得時常掛著笑意,現下罪魁禍首還敢來問他,當真叫他有些氣,又有些無可奈何。作者有話要說:作者:人家是妖精,還有老石頭撐腰,自然不怕你啦第15章二指小魚晚膳在日落之時悉數做好,彤紅的落日像張被廚刀切去一半的大餅,穿過半高的院墻,散下橘皮顏色一般的暖融,老母雞是祁殊從此地的農戶手中買來,平日散養在小院及后山中,尋些枯葉下的小蟲啄吃,傍晚便會自行歸家,rou質瘦而不柴,于是燉出的湯面不見浮油,又因添了樅菌和鮮筍塊,聞之生香,入口生甜。除卻蒸槐花,賣雞農戶還贈了一把帶豆,得了山雨每日的澆灌,嫩得一掐便能斷,舀了兩勺雞湯燜制,又軟又糯。譚梔這會兒是全然不氣了,那支山上掐來的野荷葉放于東北角的缸中,規規矩矩坐在院中石桌前,望著祁殊給他盛湯,在酒樓時,譚梔原以為祁殊是喜歡在飯桌上道話的,同他來此地待了幾天后,便隱隱發覺此人之古板,似是遵循著“食不言,寢不語”這一古人□□,有一日食完晚膳,譚梔忍不住問,祁殊才淡聲給他解釋:“樓中小二忙忙碌碌一日,同他們說話權當是解解他們的乏,又如何不能呢?”譚梔當時表面點頭應著,一副明白他的模樣,心中卻是覺得這人當真與他沒一處相同,大抵是徐宴慣出來的毛病,他萬分不喜獨自一人,無靈識時,他便在泥中待了十數年,時未有靈識便也覺得日子不那么難熬,之后被徐宴挖出,直至靈識初現,再然后化形,都不曾獨自一人,如今想來那十數年,反倒覺得難熬,再也不愿回念,從前他在桂花酒樓,順子亦事事依著他,每日兩人同桌吃飯時,都聽他絮絮叨叨地說話。知曉祁殊不喜飯桌上說話后,譚梔便十分自知,食膳時規矩食膳,一句話都不多言,兩刻鐘的功夫,大半雞湯都被他飲下,祁殊一向不喜過食,飲一碗湯后,便去膳房盛飯,是當地農戶所種的新米,洗米時倒出的水便發白且透著米香,煮出的米飯滋味自然也絕妙,從膳房出來時,見譚梔還欲再飲湯,不免出聲提醒:“還要飲?”譚梔被嚇了一跳,湯勺一下跌入湯中,望著落座的祁殊,眸中不免有些惱,卻自知的確貪飲,只好小聲悶悶道:“我去盛飯。”,盛飯出來后,瓦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