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關心我是真，想從我這里問清案子的來龍去脈也是真。”老劉勉強抬起手，試圖撐著地面讓自己站起來，“我都明白。你們不用多說了，既然命中注定沒能就這么死掉，那我就會都交代的。”

    魏白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你們兩個倒像是真父子，一個是在心里打賭我今天能不能回來，一個卻是在賭自己今天會不會死。照你們這么說，今天運氣最好的人豈不是我？”

    “是是是！運氣最好的就是你了！”孫權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這在心里自己跟自己打賭的習慣，還真是受了劉叔的影響，想辯解都沒辦法。

    他走到老劉另一邊，與魏白一左一右扶起他，然后深深地嘆了口氣，“劉叔，既然你也清楚，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按規矩，你的筆錄必須得去警局做。我最多只能給你換個舒服點兒凳子。”

    “走吧，”老劉微微笑了笑，“公事公辦吧。我這身子骨還撐得住。”

    雖然返回時多了一個剛剛休克過的老人，但魏白和孫權的速度反而比來時更快了。

    也許是在室外停留的時間很短，待到三人坐進審訊室里時，老劉的精神看起來反而更好了。

    “人都是我殺的。”

    老劉開口供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太過直白，令孫權和魏白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問下去，只能靜靜地等待他自己說出來。

    老劉微微瞇了瞇眼睛，像是在回憶。

    “七家灣監獄好像是二十幾個人吧，人數太多，我也記不清楚了。新省城監獄我停留的時間短，只殺了3個。老沈的事情也是我做的，我知道他死的時候，就知道你們快要找到我了。”

    他神情復雜地看了一眼孫權，“老實說，我沒想到老沈會死。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個心軟的孩子，我以為只要有你在，老沈一定會平安無事地走出警局。否則，我也不會給他出這個餿主意。”

    “我……”孫權有心解釋那只是一個意外，是他疏忽了，才沒能及時阻止趙秀，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不過這樣也好。”老劉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只是慢慢繼續說道，“你能狠得下心，才能做個好警察。以前我就替你擔心過，你這樣心軟，可是會放走不少壞人的。”

    他的臉上最終露出一絲欣慰，頓了頓，才又將話題轉移到案子上來。

    “其實我一開始想選擇的地點并不是七家灣監獄，那里距離山陰市區太近了，并不是一個適合下水的地方。極樂苑這兩年也有了新主人，只要她們一插手，我的罪行立即就會暴露。但是上天卻將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我面前，誘惑了我。”

    病退中的老劉雖然完全被魏白這個新上任的刑偵隊長給忘了個干干凈凈，可像老馬老牛這樣的老警察卻會三不五時地去看望他。

    他們總還期待著他病好后，重回工作崗位，因此有時候說起警局的事情也沒太避諱。

    比如前一陣子乾昭昭重傷的事情。

    當時老馬其實只是擔心乾昭昭，加上陸宇宇的案子也早已結案，他才不由自主地多說了兩句。

    老劉卻放在了心上，極樂苑主人重傷，那位月小姐斷然不會坐視不管，要想迅速恢復，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像以往一樣，去找那些瀕死之人“借命”。

    老劉是經歷過極樂苑上任主人的老法醫，對這些事也心知肚明，甚至那些被槍決后，很快就出現異樣的尸體，他都親手解剖過。

    “這么說，月小姐又得來為難你們了吧？”他狀似無意地問道。

    “可不是嘛！唉，不對，也談不上為難，不過是跟以前一樣提供份名單給她。”老馬嘆氣道，“年輕的時候，還覺得這種事情特別別扭，覺得好像是送那些犯人去死一樣。可現在我竟然也打心眼兒里覺得，這只是一種廢物利用而已。月小姐說的沒錯，就算她不這樣做，那些犯人死后，沒有消耗掉的生氣照樣會被她收集起來利用，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還是15個？”老劉貌似愧疚道，“我這身子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還好小松也不是普通人，要不然一下子要出那么多犯人的死亡報告，他恐怕累死都忙不過來。”

    “你不說我倒忘了。”老馬一拍大腿，“小松可沒處理過這些尸體的死亡報告，精怪們可都是實心眼，他可不能照實寫啊！算了算了，老劉，要不還是你辛苦一下，提前寫了吧，反正這些人的死亡情況都一樣。我這就把名單給你，你照著以前的，隨便寫寫就好。”

    “行啊，你放在這兒吧。”老劉接過名單，隨手放在了自己的床頭，“反正距離年后處決的時間還早，我精神好的時候就寫幾筆，爭取在監獄那邊需要的時候都弄完。”

    “所以，最一開始月朗朗拿到的那份名單副本，是老馬親手交給你的？”魏白挑了挑眉。怪不得老馬前兩天主動拉著老牛避嫌呢！這老狐貍八成那時候就已經有預感了！卻什么都沒有說！

    ☆、335 初始

    老劉點了點頭，“你不要怪他，他也只是為了減少月小姐的麻煩，才會讓我來幫忙的，算不上我的幫兇。 ”

    “你拿到了名單之后，殺人后再栽贓的計劃就有了雛形？”魏白雖是問句，語氣卻十分肯定。

    “差不多吧。”老劉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慢慢說道，“其實最初我的目的只是想捆住極樂苑的手腳。雖然七家灣監獄不適合下手，可對于我來說，其他監獄又太過陌生，同樣不好下手。如果能將極樂苑排除在案子之外，劣勢反而就變成了優勢。”

    “但是，你和沈棟聯手騙取趙傳遺體的時候，那時候……那時候黑子他們還沒有受傷，月小姐還不需要向那些犯人‘借命’啊！”孫權忍不住插嘴道。

    “趙傳是不一樣的。”老劉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說道，“我們騙來他的遺體，不，應該說我最初殺了他，目的并不是要他的命，只是為了驗證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起死回生這回事。”

    “為什么選中趙傳？”

    “為什么想要起死回生？”

    魏白和孫權同時問道，老劉的目光在魏白臉上長時間地停留了下來，“選中趙傳，是因為恰好。魏隊長你來山陰市之前的經歷，并不是秘密。逮捕趙傳的難度，我們在山陰市也有所耳聞。他確實是一個身體素質異常強悍的男人，我想這一點，魏隊長你應該最有體會。”

    魏白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他的話。這一點無需隱瞞，為了逮捕趙傳而受傷的警察，有好幾個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復原，仍舊被禁止前往一線現場開展工作呢！

    “恰好，老沈的妻子又認得他，我們才知道他是從小打下的基礎，這樣先天和后天都堪稱完美的男人，還又恰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