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3
也等我開到小路上。”我已經懶得罵他神經病了,給自己點上煙,望著窗戶外面發呆。溫卓是個名副其實的小開,整天吃喝玩樂,錢多得花不完。他雙相障礙Ⅰ型病史五年,據說恢復得不錯,藥量減了很多,已經開始逐漸停藥了。我頭一回領他上我家,他站在門口張望了半天,評價道:“這么小的屋子能住人嗎?多壓抑啊,我住三天就要犯病。”我冷笑一聲:“六十平我一個人住夠寬敞了,這樓里面多的是一家三口住的。”他聽完良久無言,感慨道:“人真是頑強的動物。”堅固的階級壁壘砸得我體無完膚。我其實是個沒什么自制力的人,瘋起來可以夜不歸宿,原先因為跟孟潛聲在一塊兒,總還顧忌收斂些,現在三天兩頭跟溫卓這個混世魔王廝混,忘形時連家門朝哪兒開都不記得。和他一塊兒玩了還不到三個月,我也混成了半個地頭蛇,本地的飯店、酒吧和夜店如數家珍。溫卓是標準的少爺脾氣,想一出是一出,火氣一上來就罵人摔東西,每任伴兒都不長久。那都不能叫男朋友,他把人一丟就能幾個月不聞不問,期間照樣在外面花天酒地,哪天神經搭錯想起來了,又香車玫瑰的來搞浪漫,弄得人受不了,每一任都是哭哭啼啼氣急敗壞走的。后來他也嫌煩了,伴兒也不找了,覺得還是處幾個固定炮友來得自在,想起來了就把人約出來聯絡一番感情,新鮮勁兒還長些。晚上沒事兒,他總在那幾家同性戀酒吧里待著,等著獵艷。我不喜歡去那種地方,總覺得去那兒像是為了迫切尋求存在感和認同感而病急亂投醫。我更情愿去普通酒吧。溫卓不以為然,說:“你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我他媽才不想和艾滋抗爭終生。”溫卓從口袋里摸出兩個安全套,鄭重其事地交到我手上,那表情像是白帝城托孤:“要是中獎了,記得馬上去打阻斷藥。”“滾!”當天我憤怒地開走了他的二手法拉利,誰知半路上不小心在車門上刮了一道,溫卓暴跳如雷,連續一個月每天在我公司樓下堵我。公司里一傳十十傳百,后來連周大老板都聽說了“每天有輛法拉利接周總秘書下班”“何秘書傍富婆”的八卦,饒有興味地瞅著我,似乎在等我什么時候麻雀變鳳凰。十月份公司特別忙,周彪把我當驢使喚,恨不得直接在我眼上蒙一圈布條,好讓我二十四小時不停地拉磨。我覺得自己不是被資本家壓榨剩余價值的無產階級,而是古羅馬奴隸主的奴隸。剛開始我還擔心太忙太累弄得抑郁復發,身上天天帶著藥,結果忙得連抑郁傷心的功夫都沒有,擠眼淚都嫌費力氣。回來那天,飛機清早落地,我打車回家后睡了整整一天。被電話吵醒時,已經晚上七點多鐘了,外面暮色四合,溫卓在電話里大罵我不是東西,玩人間蒸發。睡飽了覺,我精神勁兒來了,心情大好,也不跟他這神經病計較,打了個車去他在的那間酒吧。晚上十點多鐘,開車回了他家。溫卓住在城郊,出了市區后一路飆車,我們倆都喝得半醉不醉,狗膽包天,一個敢開一個敢坐,幸好老天爺慈悲為懷放我們一馬,才有驚無險地到了他家。溫大少爺住的花園洋房,二樓有個小露臺,進門開燈,就見一個龐然大物趴在地上,我的酒都被嚇醒了,半天才分辨出來這是一頭頂著煙黑色皮毛的貓。這貓長毛蓬松,比平常的家貓起碼大出整整兩圈,只能用“頭”來形容。我很認真地問:“這是什么?貓斯拉?”“溫寶榮,認識一下。”那頭貓細細地叫了一聲,圍著溫卓的褲腳打轉。溫卓蹲下身,在它面前攤開一只手,說:“握手。”貓就把一只前爪放進他手心,由他握住。我瞠目結舌。溫卓得意地朝我一笑,沖著那貓反手一指我:“溫寶榮,這是我姘頭。”“姘頭之一。”我糾正他。“今晚上只有你啊。”他脫了外套搭在沙發上,“人多了吃不消。”那貓附和似的抖了抖尾巴尖。洗完澡等溫卓出來,我沒事干,在露臺上坐著逗貓。溫卓說這是緬因貓,個頭天生就這么大,我沒養過寵物,不了解。溫卓對他的貓非常嫌棄,說:“天天掉毛,吃得又多,豬一樣,遲早有天我要把它扔了。”我問:“那你當初為什么養它?又沒人逼你。”溫卓一噎,好一會兒才惡狠狠地說:“我錢多燒手!”我覺得他的病可能還沒好。這貓很有意思,有點狗性兒,溫卓走到哪兒它跟到哪兒,進去洗澡它也要跟著,剛進去就被踢了出來,關在門外,它就圍著門喵喵地叫。溫卓隔著門吼道:“別叫了,我還沒死呢!”我對動物沒什么很深的感情,孟潛聲倒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從前去魏喬家里,他能跟魏喬養的貍花貓玩上好半天。溫寶榮趴在露臺的瓷磚地上,我正百無聊賴地撥弄它的尾巴,溫卓也出來了,坐在椅子上抽煙,半天不說話。我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溫寶榮想跳上他的膝頭,被毫不留情地趕了下去,如此幾番,它終于識相地走開了,到我跟前,兩只前爪搭在我膝蓋上,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抖一抖,我索性把它抱起來擱在腿上,真沉。十月底的晚上很有些冷了,露臺上風又大,我抱著全身厚實長毛的大個子貓也起了身雞皮疙瘩,于是跟溫卓說回屋。他這才涼冰冰地睇了我一眼:“終于想起我了?”我讓溫寶榮下去,說:“這兒還有別人嗎,你還吃你自個兒貓的醋?”“我吃個鬼的醋。”他滅掉煙頭,徑自回了臥室。這人明顯不高興,但我猜不透他為什么不高興。從他留下來的的煙盒里摸了一根煙抽完,我跟進臥室,他正靠著床頭看手提電腦,五官七竅到處都浮著層怨氣。我一屁股坐在床尾,問:“你今天怎么了?還做不做?”他把電腦一推,怒道:“就他媽知道做,你配種啊!”“你他媽病犯了吧?”我被罵得莫名其妙,“有病吃藥。”他一扭頭,不理我了。我也不打算哄他,低頭看見電腦上顯示著他的facebook主頁,他余光瞟見,立馬合上蓋子。我又坐了一會兒,站起身說:“成吧,那我走了。”他瞪著我。我見他似乎不想讓我走,于是又站住了:“干什么,到底要不要我走?”他還是不作聲,我又說:“你要是不介意,那我睡你隔壁屋吧。現在走我怕打不到車。”他的眼睛瞪得更圓了,跟他家貓有點兒像。我半天等不到回音,催他:“你倒是吭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