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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膩的艷色。我半躺在軟沙發(fā)上接連不停地抽煙,直到孟潛聲從我嘴邊奪走:“別抽了,一屋子的煙味。你煙癮什么時候這么大了?”我抬頭吐盡最后一口煙,癱在沙發(fā)上仰視他,說不出話。飽滿高漲的情緒仿佛被一整天的喜慶熱鬧吸盡鑿空,我清楚地感覺到那種烏沉沉潮水樣的情緒再次從臟腑深處漫出來,淹過肋骨,沒過喉結,最后將我整個人都泡在里面,等著我泡軟發(fā)脹,一點一點地腐朽爛掉。我像戴了副口枷,永遠沒法張嘴告訴他。他別過身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我聽見自己喃喃道:“孟潛聲,我頭疼?!?/br>他聞聲又轉向我,笑道:“誰讓你喝那么多?”朝我伸手,“坐過來,我給你揉。”我撐起身子,手臂里的骨頭被抽走了似的,肌rou一直發(fā)抖,他輕輕拉了一把,我順勢倒過去,壓在他半邊肩膀上,再也不動了。他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溫熱的手指探進我頭發(fā)里,慢慢地按著頭皮。房間里出奇得安靜,這氣氛讓我難受極了,胸上鎮(zhèn)著塊千斤重的大石頭,胸骨全都要碎了。我想說點什么,嗓子里又發(fā)不出聲音,一座五指山壓在舌頭上,動彈不得。這感覺太過絕望,鼻腔里開始分泌刺痛的酸氣,眼眶也熏得酸熱,我?guī)缀跻錅I,又怕被他看出端倪,萬分小心地吸了吸鼻子,實在受不住了,眼見眼淚就要滾出眼眶,當即坐起來,反身抱住他。手臂突然涌出無盡的力氣,我毫不吝惜地全使出來,勒得自己的骨頭都嚷疼。孟潛聲被鬧個措手不及,問道:“怎么了?”“孟潛聲。”“你輕點兒,想勒死我?”他在我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干什么?”“孟潛聲,”我思索良久,忍著滿心的膽怯,才慢慢說出來,“我真希望我一輩子都這么喜歡你。”他像是笑了,吐息溫柔地吹在我耳后的皮膚上。過了好一陣,才回答說:“嗯,我也是?!?/br>兩滴水砸在他西裝的后肩上,發(fā)出響亮的啪嗒聲。那聲勢嚇了我一跳,好在沒有別人聽見。接到辭呈的領導似乎比我還松了口氣,也算皆大歡喜。寫東西現(xiàn)在對我來說實在有些吃力,大腦長時間緊張思考會加劇那頑固的頭疼;頭疼一厲害,夜里睡覺更成問題,白天起床跟著頭暈眼花,渾身酸疼,儼然成了惡性循環(huán)。加上我請假頻繁,同事間無意的半句玩笑和上司的一個冷眼都能在腦子里翻來覆去地重播,折磨我?guī)滋鞄滓埂?/br>公司的體檢報告清楚地顯示我身體沒有問題,只是體重偏輕。這是意料之中,因為我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什么食欲,每回上秤都在掉rou,有時我自己都覺得是靠煙酒和安眠藥吊命。剛走出領導辦公室,關庭的短信爭先恐后地擠進收件箱,說是慶祝她和她爸努力掙錢,終于還清了爛賬,如今無債一身輕,請我吃飯慶祝。晚上見到人,她也瘦了一圈,下巴尖兒明顯不少。我倆見面就天南海北一頓吹,飯后意猶未盡,又跑到酒吧去,我懶在椅子上抽煙,關庭忽然說:“我和杜勛分手了?!?/br>這話如臨頭一棒,我愣愣道:“你不是準備打算跟他結婚的嗎?”關庭也從自己包里摸出煙點上,吐了一口煙霧:“也算好事兒吧,趁早發(fā)現(xiàn)不合適,及時止損?!?/br>“哪里不好了?”我問。“怎么說呢,我倆追求的東西不一樣吧?!彼櫰鹈碱^,“他想回家當公務員,穩(wěn)定清閑,他個人追求,我沒意見;但是他想讓我也找個差不多的工作,這樣能顧家,以后能看孩子。我沒答應?!?/br>我笑道:“讓你在家?”她也笑,彈了彈煙灰:“杜勛這人單純,沒那么多心思,總覺得我在外面累,怕我吃苦。想當初他假裝喝醉了,才敢偷偷問我在他前面談了幾個。”我問:“你說幾個?”“我說就一個?!?/br>我大笑:“你也好意思說出口!打對折也該有兩個半。”關庭笑出了眼淚,指間的煙灰跟著抖落,好一陣才慢慢收住,用紙巾摁了摁眼角,說道:“他比較傳統(tǒng)吧,覺得就應該靠男人,打拼不是女人的事兒。我呢,從小跟著我爸,不吃男人寵著養(yǎng)著那一套,我爸總說利益對等才能長久,其實挺有道理的。愛的前提是尊重,沒有對等的地位怎么來的尊重?要么物質上平起平坐,要么精神上獨立平等。我不在乎他給我買三塊錢的包子還是三萬塊的首飾,我只要他問一句‘你想做什么’?!彼礈缌藷?,“但他總覺得我是在嫌他掙錢少。講不通?!?/br>我心里一動,吐了口煙,看著她。關庭納悶道:“人家要求高,處不著合適的,我覺得我這要求也不高啊。要么他有錢,要么讓我在外面待著。我前天還跟我爸說,懶得談了,干脆給我張羅相親得了?!?/br>我聽得笑倒,舉杯祝她早日相到如意郎君。不出一個禮拜,關庭就換了工作,新公司在北邊的直轄市,自稱去發(fā)現(xiàn)新大陸,提前幫我們踩熟地皮,歡迎將來投奔。正式的離職手續(xù)還沒辦好,孟潛聲出了趟一個月的長差,剛回來。趕在他回來頭天,我費力地把自己拔下床,里外打掃了一遍屋子,茶幾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薄薄的灰。這陣子我毫無理由的累,每天累得睜眼都困難,整天不吃飯不喝水,也沒有饑餓感,躺在床上發(fā)呆,就有人在耳邊說話,用動物園看猴子的語氣討論我,或是難聽的話罵我。還是睡不著,我加了點藥量,結果開始整天都時睡時醒,一天要睡十幾個鐘頭,期間斷斷續(xù)續(xù)地做噩夢,醒來后堅定不移地認為孟潛聲把我甩了,出差只是他拖延的借口,不然不會裝一箱子的衣服。這想法在腦子里落地生根,發(fā)枝抽芽,細節(jié)日漸豐滿,恐慌迫使我不分晝夜地給孟潛聲打電話——我對晝夜已經(jīng)沒什么鮮明的概念了。電話少的時候一天六七個,多的時候能有十幾個。打通了埋怨自己影響他工作,不打又會難受得想用刀子割rou,盡管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在電話里吵架。掛線后,激動之下吐出的傷人言語不停地回蕩在腦海里,我經(jīng)常到后半夜還在為一句話懊悔得輾轉反側,又想再次打電話過去給他道歉,求他不要離開我。我不愿意傷害孟潛聲,但我的確用惡毒的言語中傷他;我不想懷疑他,但的確又在疑神疑鬼。我的所作所為蠢得自己都要恥笑,但轉頭又會做出更令人嫌惡的事情。我像是吊在半空的一塊石頭,非要狠狠撞在玻璃上,撞得玻璃碎渣四濺,才能確信自己是真正存活在這世上。辭職的事情我從來沒跟孟潛聲商量過,他一定會讓我先找好下家再辭職,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