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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口。真他媽的!那味道像攙了可樂的馬尿,或者過期牛奶,又酸又嗆。我費了吃奶的勁兒,才沒有把那一小口吐回杯子里。小王還一直問:“好不好喝?好不好喝?”他興奮得臉皮泛紅,我開始認真懷疑里面下了鶴頂紅。老周不講究,拿起我喝剩下的涼茶就嘬。小王給我們開故事會,說得唾沫橫飛,我和老周端著辦公椅對著他坐,就差兩把大蒲扇和一盤涼西瓜。半個鐘頭后,老周嘿嘿站起身,說了句:“你們這辦公間挺涼快。”逃也似地回了辦公室,像有稻田鬼在后頭攆他。我前天發郵件給孟先生,告訴他小王買的涼茶有多難喝,他半夜回了我,說前陣子一個外國同事請大家去他家里聚會,拿自制飲料招待,味道像濃縮了一百只蟑螂,第二天大家都拉肚子,集體請假。我一聽樂了,先問:“你怎么知道是濃縮一百只蟑螂的味道?背著我偷偷吃過蟑螂了?”旋即發現重點偏離,立刻又問:“你也拉肚子了?”一瞄時間,他那邊是半夜,我發過去就沒管了。今天收到回復,孟先生說他只嘗了一口就堅決不肯再喝,有幸逃過一劫;關于第一個問題,他只模棱兩可地說吃蟑螂這么重要的人生經歷,肯定要跟我共享。孟先生天生會說情話,雖然這句情話的內容有點惡心,但是我還是抹不開臉罵他,甚至對著性冷淡風格的郵箱界面傻笑了兩聲。小王立刻探頭,問我是不是在看成人色情視頻。孟先生在一家外資的大公司供職,因為開發市場還是商務合作什么,具體我不記得了,零零總總差不多要駐外兩年,所以我們現在被迫遠隔重洋,只能掰著手指頭等他的探親假回國,一慰相思之苦。我在企業上班的時間不長,懶散慣了,剛開始很不習慣聊天依賴收發郵件,對于孟先生的同事們用郵件聊天談八卦,我表示匪夷所思。但如今我們隔著小一萬公里,加上時差這個混賬東西棒打鴛鴦,只好用郵件sao擾他。因為工作原因,郵箱他是隨時在看的。不只是女人,男人談起戀愛來同樣小肚雞腸,我就曾經忿忿不平地指責孟先生對查郵件太過鐘情,忘了吃飯也不會忘了查郵件,等他百年之后,最好用那臺手提電腦陪葬。孟先生聽了不但沒生氣,反而很高興似的,同我說:“這樣好,我不至于躺在墳墓里太寂寞。”又說:“你記得多寫幾封。”這男人上輩子定是到處縱火狂燒芳心的妖怪。工作清閑的時候,我就靠著和孟先生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打發日子,伴著小王五彩斑斕的打嗝聲,度過很多個無趣的下午。忘記說了,孟先生是我男朋友,我們認識三十年了。第2章我出生那天就和孟先生認識了,不過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依照文藝作品的發展規律,兩個人要想成為天上有地下無的天作之合,總要有點什么羈絆,最好捆上吊車臂那么粗那么硬的紅線,任他狂蜂浪蝶怒濤卷雪,也只端著個破木瓢,配上露出八顆牙的標準深情假笑,喊出“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的口號。多謝網絡愛情資深讀者的小王提醒,上面這句臺詞大約過時了,眼下似乎都說“你是我是沉沉世界里第一抹光,是冬夜里最后一點火,是心口那一顆guntang的朱砂痣”。果然還是排比句氣勢磅礴。小王今年二十六,只談過一次戀愛,據說是大學剛畢業在一家公司實習期間,喜歡上了一個女同事。追求之路道阻且長,好容易美夢成真,你儂我儂了一年多,卻沒修成正果,半途慘遭一個“雷克薩斯”巧取豪奪。“雷克薩斯”是小王給那個情敵取的外號,據說前女友飛了他之后,那男人天天開著輛锃光瓦亮的雷克薩斯來公司接小王前女友下班。小王受不了這閑氣,不等升遷,風風火火辭了職。我表示年輕人太沖動是要吃虧的。“君哥,沒錢寸步難行啊。”小王感嘆,“你女朋友不催著你買房?你們結婚怎么辦?”我高深莫測道:“君子固窮。”小王在情感問題上一向將我的話奉為圭臬,聽完之后久久不語,把手里的可樂一飲而盡,拊膺長嘆,表示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小王看起來八面玲瓏,內心卻還是有幾分多愁善感,從他耽溺于春花秋月的愛情就可見一斑。以前的梁馨茹也是這樣,我不由懷疑老周秘書的招聘條件里可能暗藏了什么不為人知的要求。從前梁小姑娘在偶然得知我和“女朋友”是青梅竹馬后,艷羨之意溢于言表,據不完全統計,光“我好羨慕你女朋友”這句話前后累計就說了二十多次。這小姑娘也是情路不順,談了個大她七八歲的男朋友,精得流油,從沒把黏黏糊糊的小情小愛往心里去,偏偏小姑娘愛得要死要活,前一天還心碎成渣,第二天就能繼續往上湊。大約我和孟先生滿足了她的愛情烏托邦幻想,纏著我說完情史之后,立刻頒給一頂金燦燦的“理想男友”高帽。實在受之有愧。我和孟先生大抵還算有緣,出生在同一個婦幼院。據我媽說,因為她生我的時候屬于早產,沒有奶水,把我餓得嗷嗷直哭,隔壁床住的正好是孟先生一家子,他母親二話不說就把我抱過去喂奶。關于吃過丈母娘奶水這一點,雖然聽起來稍顯變態,但絕對算得上一次非同尋常的經歷。孟先生比我大兩天,我剛吃完奶,他正好睡覺醒了。然而經過我一番鯨吸牛飲,孟先生已經無奶可吃,他父親只能兌了一小壺奶粉湊合,搞得我爸媽報歉得很。這件事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端,之后許多年里,我還給孟先生添過大大小小數不盡的麻煩。俗話說見微知著,其實那時就可以看出端倪,只可惜當時我和他都還只會翻著肚皮亂蹬腿,連眼睛都睜不開,自然無從追究所謂的宿命論了。我從小到大都是個麻煩精,但這么多年里孟先生從未表露嫌棄,我真心非常感謝他。也許因為他家老一輩跟著黨革命打天下,血液里流傳著忍辱負重的優良基因,所以和我相處的幾十年里,他大都事事耐煩,對我這個逼得他絕境求生的白匪也百般遷就忍讓。這些矯情話我也不要臉地跟孟先生說過,他聽完,笑著摸了摸我的狗頭,并沒有說什么。我當時以為這是默認,但現在回想起來,大約不是那么回事。孟先生的爺爺和父親都是軍轉干部,三代單傳,但他沒當過兵,因此老孟家的從軍傳統到他身上,算徹底斷了。不過孟先生小時候還是表露過那么一點從軍的苗頭,那要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