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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書一直寸步不離地陪著他,無論是眼看著父親的遺體被推入火爐,還是抱著他的骨灰下葬,許笙都出奇的平靜,莊白書心里擔憂著,可沒從他臉上看出起伏,可那人被握緊的手心卻一直冰涼,怎么也捂不熱。莊白書趁許笙沒在的時候跟徐梅談過,徐梅態度很堅決,不想讓兒子知道自己的病,也囑咐他別告訴許笙,現在大三快要結束了,不管到時候大四許笙是實習還是準備考研,徐梅都想讓他回去完成學業。但是徐梅的病情沒法拖,她需要最緊急的治療,眼下只能先住著院,等這段風波過去了,許笙遲早也會知情。莊白書之前十二月末離開學校,錯過一門考試,開學還要補考,一月份還剩四科,許笙說什么也不讓他留在這兒,好說歹說一頓勸,莊白書最后答應一月四號那天訂機票回去,前提是許笙也跟他一起。經歷了那么殘酷的事故,失去了再也無法彌補的人,日子還得照樣過,只要剩下的人還活得好好的,一天算一天,他就不能放棄。已經到了這一步,他沒法再回頭,也沒人能給他這個機會,與其淪為一個患得患失、整天糾結過去的窩囊廢,還不如拼一把,保護他們到直到最后一刻。徐梅的精神狀態比之前好了不少,現在能吃的進去飯,有時還能出病房去外邊溜溜圈,精氣神兒好的時候能到醫院外邊逛逛公園,累了就在走廊里慢走,許笙自始至終都陪著她,扶著她的手肘跟她閑聊,說些有趣的話題讓她高興。莊白書自然也經常跟著,他本就一表人才的模樣,嘮起嗑兒來特別討長輩喜歡,徐梅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兩人不約而同都沒去提許爸的事兒。這天,莊白書趕在太陽落山前下了樓,去醫院對面的一家餐館。那家店鋪非常特別,店主是一對老夫妻,每天只開三個小時,別看店面不大,各種燉菜炒菜一應俱全,人家不提供外賣也不能預約,誰先來誰算,味道正宗在街坊鄰里內很有名氣,每天晚上一到那個點小店都爆滿,所以莊白書早早就離開了醫院,想給許笙他們嘗嘗鮮。徐梅在病床-上躺的發慌,便下了床,習慣性想去走廊溜溜圈。許笙扶著她,兩人沒走上幾步,徐梅的手卻一個勁兒往后背摸。許笙見她一臉猙痛的表情,趕忙停下腳步,慌道:“怎么了?”徐梅斂去了表情,一晃手:“沒事,就是后背有點疼,估計昨晚睡落枕了。”許笙皺了皺眉,抬手幫著揉她一直摸的那個地方,他頓了好久,才沉吟著啟口道:“媽……你那天為什么會昏倒?”徐梅一怔,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問題,她微側過頭,避開了兒子的視線,語氣卻是一如既往地輕松,笑道:“哎呦,你這孩子……媽不是跟你說了嗎,之前工作忙,檢查該做的媽都做了,就是疲勞過度,養一陣兒就好了……”許笙不置可否地看著她,也不知相沒相信,直到徐梅都覺得被看穿了,許笙才沉聲道:“媽,住院這階段你應該多靜養,總出去未必對身體好?!?/br>徐梅暗松了口氣,她搖搖頭,嘖然道:“哎,你是不知道天天在床-上躺著多累,時間長了反而腰酸背痛的,還不如讓我上班來的痛快?!?/br>倆人一邊聊著一邊在醫院的走廊里來回走,外面這時已經暗了下來,窗內的光線透過玻璃,一縷縷地打在地面上,將走廊映得通亮。等到徐梅走累了,他們就在正廳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每到這個點兒醫院總是特別的繁忙,倆人恰巧停在了輸液室門口,門內的患者已經滿員,多出的人便在走廊里掛吊瓶,兩個小護士忙前忙后地給插針頭、盯液管。一共有兩豎趟的長椅,倆人挑了不影響人家忙活的位置,坐在了第一排最右邊,打算歇一會兒就回病房。他們左邊不遠處坐著兩個人,看樣兒也是一對母子,只不過老太太頭發斑白,看起來已然七十來歲的樣子,她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蠟黃,額頭出了不少汗。旁邊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倚靠在椅背上,肚子上的贅rou被擠得一圈又一圈,他眼神瞇愣地盯著輸液室,臉上橫rou被映得黑中透紅。其中一個護士從他們面前走過去,徑直到了那對母子旁邊,看樣子要給老太太打針。隨后男人的眼睛就落在了護士身上,卻沒說話,后腳跟踩在地面上不自然地翹著,眼看著護士給她抹消毒液,彈針管,握著老太太蜷緊的拳頭要插針頭。護士年齡不大,看樣子可能還是個實習的,被旁邊的男人兇狠的視線一盯,手都有些顫顫巍巍,勉強把針尖插了進去。老太太疼的手臂一激靈。中年男人眉頭皺了起來,他嘖了一聲,沒好氣兒道:“你會不會輕點兒?!?/br>男人一說話,一股濃重的酒味從他嘴中呼出來,隔了快兩米都能聞到。護士這下慌了,她連聲道了幾句歉,抬手去掐針管,發現沒回血,這針反而沒插上。護士頭上汗都下來了,她淺淺地抽-出半截針頭,又緩緩推了進去,這個過程似乎把老太太弄得挺疼,跟著‘嘶’了一聲。一掐針管,還是沒扎成。男人臉已經黑了一片,因為醉酒而發紅的眼睛瞪著她,橫聲道:“你他媽在這兒玩呢?拿我媽給你當練手的呢,啊?”護士完全慌了,不過針頭還插著,在男人的注視下她反倒不敢拔針換人,就只能硬著頭皮又推了進去,臉上已經是要哭了的表情。這次成功了。護士如釋重負,仿佛完成了最艱難的任務,男人的嘴里還在罵罵咧咧的,她連連道歉后,便逃也似的走到下一個病人旁,已然是滿頭的虛汗。許笙他們一開始沒注意那邊,后來男人提高的音量引得他們側目,酒味一點點飄過來,許笙隱隱鎖起眉,怕這人若是發起瘋來牽扯到母親,便起身想扶徐梅回去。突然,那男人喊了一聲:“剛才那個護士,過來!”廳里的人紛紛安靜下來,朝男人看過去,正彎著腰檢查氣泡的護士身形一僵,對上男人的視線,才明白他叫的是自己,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她步伐僵直地走到母子倆面前,聲音有些顫:“…有什么事嗎?”“你瞎了嗎?有什么事你他媽自己不會看啊,你是護士我是護士?。俊?/br>護士已經說不出話來,她低頭一看,老太太的手背上明顯膨了一塊,說明這針打鼓了。“我…我給老人拔下來吧……”她小聲地說著,然后迅速幫老太太拔了針,拿好了針管道:“我…去找別的護士給您輸液?!?/br>小護士剛轉身要走,后來一直沒說話的男人突然坐起身,沖著她的懷側狠狠踹了一腳,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