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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明山撕心裂肺的哭喊湮滅在了殺戮中,無數淌血的長刀利劍朝他們揮下。渡雪時早已自身難保,狼狽地被撞到了地上,勉強應付四處襲來的攻擊,看到宣于唯風、明山二人被襲擊,霎時間又驚又恐通身徹骨地冰冷,喃喃地道:“救救他們……”……誰來救救他們?當亂刀砍下,一道紅色的虛影好似從萬丈高空落下,銀月彎刀斬斷了亂刃,與此同時,一塊銀白的令牌穩當地送到了監斬官汪耀的桌案上。汪耀僅看了一眼,便渾身驚懼地跪到地上,高聲呵道:“快住手!寰朝太子師駕臨,快住手!”那道紅色虛影落到明山的跟前,雙手溫柔地托起宣于唯風,同時一雙凌厲的雙目精準地找到渡雪時,冷斥:“滾過來!”明山卻害怕地拽住宣于唯風的手臂,嚇道:“宣于唯風是我的,你不能搶走他。”“我不搶走。我是上君雪,你的十一師兄,你記起來了嗎?”“……是……是雪十一?”上君雪垂眸,看著懷里傷痕累累的風十四,眼眸上迅速蒙上了一層水霧,道:“是我,我回來了。”很快聞五揪住渡雪時趕了過來,臉色是少見地凝重:“我搬救兵去了,可好像……回來晚了。”上君雪眉宇艷中帶煞,怒斥渡雪時:“你還愣著做什么?快救十四!”渡雪時畏縮地跪在上君雪的身側,又畏懼又委屈地哭訴:“我看過了,十四哥哥……十四哥哥他已經——”“——你又想說什么?說十四他強勢太重了,你救不活?”“不,不是——”渡雪時抽噎著說:“十四哥哥已經死了……”哪料明山像瘋子忽地撲上去,揪住渡雪時的衣襟,低吼著,嗓子聽上去跟暴戾兇煞的野獸一般:“我讓你救jiejie,你說救不活!現在讓你救風十四,你還說救不活!——你除了‘救不活’還會說什么?你救不活jiejie救不活風十四!你說還救得活誰?!”血淚混合著淌下,他的表情看上去猙獰又兇殘,又有著悲傷與絕望,不停地質問:“——你說啊你救得活誰?!”終是聞五看不下去,掰開明山的手,剛想安慰說“人死不能復生”,可這時渡雪時也哭了出來,跪在明山的跟前,趴在地上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用……對不起……”不停地說對不起,聞五不忍地撇開臉,看到宣于唯風那張毫無生氣的灰敗的臉,也不禁眼眶泛紅。這時候,明山忽地松開了宣于唯風,伸手在黑暗中亂摸。上君雪問:“你找什么?”“不,不是你。”抗拒地推開上君雪,明山尋著渡雪時的哭聲摸索,摸到了一只冰涼發抖的手,問:“……是無邪么?”渡雪時抽噎著答:“是我。”“我想起來……風十四有話讓我轉告你的,你聽著。”渡雪時的淚水滾滾而落,忙不迭點頭:“好,我聽著,我一直都聽著。”“十四說,那私塾好不容易修好了,你不要再點火燒了。還有十一,你可回來啦!十四他要是知道你回來,該是很高興的,可他不會知道了。”明山說完,就又摟住了宣于唯風的尸首,這回再也不吭聲了。☆、第六十一回歸處春陵私塾繁花似錦。艷陽高照下,紅衣戎裝的青年倚在一株梅樹下,墨黑的瞳眸望著不遠處渡景的墓碑微微出神。梅樹一旁,聞五托著腮盤腿坐在草地上,自言自語:“不對呀!不該死的,難道小七騙我?”抬頭看那青年,問:“上君雪,宣于唯風真的死了嗎?”上君雪聞言回神,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反問:“五殿下什么時候回金闕?”“唔……太子不是快登基了么,那時候再回。”聞五顯然不想提這個,擺了擺手,丟下一句“我去找人”,便迅速地溜了。便在這時候,身后傳來凌亂的嘈雜聲,他應聲回頭,看到渡雪時連滾帶爬地跑回來,哭哭啼啼地說著什么。上君雪不耐煩地皺眉:“不要哭了,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楚。”渡雪時吸了吸鼻子,臉上掛著淚痕,忍住不哭地道:“……十四哥哥的胸口是熱的。”“你說什么?!”上君雪一下子站直了,幾步沖上前,問:“你的意思是十四還能救?”渡雪時抽噎著點頭:“能救……能救的……”臉上一掃先前的陰郁,霎時間迸發出難以抑制的狂喜。上君雪飛奔回私塾,看到明山又哭又笑地趴在宣于唯風的身側,兩行清淚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玲瓏郡主瞪圓了眼睛,問沈英河:“他為什么又活啦?”聞五不知從哪里冒出頭來,笑嘻嘻地道:“是留蘭草的功勞。”“留蘭草是什么?”聞五撓頭:“我也不知道。我離家的時候,我家小七送了一顆藥丸,說是留蘭草,關鍵時刻保命用的。我走前把藥丸交給蘇瑛保管,我猜是蘇瑛在咱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喂給了十四。”這時渡雪時已配好了藥材,施針之后,將宣于唯風放進木桶里煮著。眾人一連忙活到深夜,待繁星滿天,院子里鋪了幾張草席,便躺到上面休息會兒。翌日清晨,聞五饑腸轆轆地爬起來,抱怨:“都沒人做飯嗎?”玲瓏郡主端來一碗稀粥,道:“將就著喝吧。這兒什么都沒有,我翻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半袋子糙米。”聞五沒那么多講究,端著一飲而盡,還不滿足,說:“再盛一碗。”“你這人,有手有腳的干嘛不自己去端?還真讓我伺候你呀!”聞五指使不動小丫頭,只得爬起來自己去盛飯。早飯過后,聞五跟小丫頭可憐兮兮地蹲在廚房門口,一旁的小桌子上堆著小山似的碗。聞五捂臉:為什么我一個皇子要像奴才一樣伺候那幫子人?等雜活兒都干完了,聞五正在擦臉,聽見院門“吱啞”一聲響,一位金發碧眼的青年滿頭大汗地飛奔進來,急慌慌地問:“十四呢?他在哪兒?出什么事兒啦?”聞五悲傷地看著青年,道:“你來晚了。”青年臉色霎時雪白,整個人僵直地就要栽倒,嘴里說著:“不、不可能的,我接到消息就立馬趕來了,怎么還是晚了呢?”“……你確實來晚了”,聞五指著廚房門口的鍋,道:“沒你的飯了。你要早來那么一小會兒,還能給你留一碗。”大起大落、大悲大傷無異于此。青年趕忙順了順自己的胸口,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這口氣兒,道:“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