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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這回程靈倒是點頭了:行。從此程靈就成了李深的左右手,兩人常常形影不離,一起出現在軍隊,一起回家。旁人不明白這倆人糾葛的內幕,于是流言紛紛,多數人認為是李深有意招程靈為乘龍快婿,因此著意栽培,還私下里跟程蒙道賀。程蒙表面上含笑應承,內心的苦楚卻不好跟外人說。他不知兒子和將軍之間糾紛的細節,但是兒子自上次事件之后,性情大變,說話做事帶著一股決絕蕭索的意味。程蒙每次見他如此,心里直如被油鍋煎熬一般,卻幫不上兒子的忙,唯在無人的地方灑一把傷心淚。話分兩頭,陸萬劫自上次離去后就杳無音信,明明說好了一個月回來一次,如今一個半月都過去了,不但人沒有回來,連個書信電話也不曾有。無憂獨自過了一段逍遙自在的生活,時間長了,便覺得心煩意懶,沒精打采。只是思念的話不好對別人講,在外人面前照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他在軍區一家小學工作,幫助教師管理小學生。這天中午,他在餐廳給小朋友發盒飯,忽然聽見外面有人找他。無憂走出去,見走廊盡頭站著一身戎裝的程靈。僅僅一個多月沒見,無憂覺得程靈似乎成熟了很多。不但改掉了愛說愛笑的習慣,眉眼神情里都帶著一股陰郁低沉的氣息。無憂和他關系不深,也不好打聽他的私事。兩人寒暄了幾句,程靈從文件夾里掏出一張白紙遞給無憂說道:陸哥給你信。無憂一把奪過來,見那張白紙上打印著幾行字:吾妻無憂,我在這邊一切安好,勿念。陸。無憂臉頰一紅,將信紙一折,輕聲罵道:這個悖時砍腦殼的。又對程靈微微一笑:多謝。程靈平淡而禮貌地說:抱歉,陸哥臨走時將你們托付給我。我前段時間有別的事情,一直沒來得及看你。沒關系。無憂忙說:那是陸萬劫多事,我這么大的人了,還用別人照顧嗎?程靈心情抑郁,但是在無憂面前,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禮貌和耐心。又詢問了一些日常生活起居,臨走時又說:你可以給陸哥回一封信,只要字數不多,我能想辦法混在情報里遞過去。無憂有點慌張:現在寫嗎?我、我寫什么?他順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筆。程靈說:沒什么寫的就算了。說罷就要走。無憂急忙攔住他,又沖進教室里翻找了一會兒,最后找出一張學生們抄寫的練習紙遞給程靈,有些窘迫地說:就把這個給他吧。程靈領命而去。當天夜里四點多,核污染區某城市的防空洞里,一個通訊員將一沓翻譯過來的電報遞給陸萬劫。陸萬劫隨手整理了一下,從里面調出一小片白紙,上面用黑字寫了一首詩:嫁與錢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這首詩寫的沒頭沒尾,陸萬劫卻撲哧一聲笑了,心里已知是何人寄來。他將這張紙翻來覆去地看,嘴角翹起,止不住地笑。笑完之后,輕輕嘆氣,又有些心酸難忍,目光閑閑地投向遠方的夜幕,表情也癡癡的。第五十章:折辱這一天早晨,李深起床后就命令保姆和警衛員將屋子打掃干凈,并去地下室把最好的酒搬上來??蛷d的桌子上擺放著幾束鮮艷嫵媚的花朵,屋子里的人也都穿著嶄新筆挺的衣服。程靈夾著課本,滿頭大汗地到了李家,一見這個陣勢,哎呦了一聲,打趣道:這是要辦喜事呢?李深正在挑選酒杯,轉過身上下打量了幾眼,微微皺眉,程靈穿著暗藍色的短袖襯衫,卡其色的短褲,一雙漏洞的涼鞋,像一個去夜市吃串的大學生,委實上不得臺面。不過他相貌清秀溫婉,穿什么樣的衣服都很妥帖。李深想了想,不打算批評他了,只是隨口說:今天有客人來,你說話注意點,不要像平常在家那樣隨便。程靈覺得這話有些刺耳,好像自己平常多么沒有教養似的。他哼哼冷笑了幾聲,去李小艾的房間,她又不在房間。這段時間很奇怪,李小艾經常會以各種名義外出,按道理講,她這樣的人,應該沒有什么社交活動和應酬的。屋子里的幾個人忙得上下亂走,程靈懶得插手,躲在廚房里喝酒吃點心,聽見李深訓斥傭人放錯了桌布,拿錯了碗碟,又聽見警衛員在那邊打電話,安排汽車去接什么人。這讓程靈覺得很詫異,李深可從來不會為什么人如此慌亂過,竟然還設家宴款待,也不知中午來的客人是多么威震天下的大人物?好容易捱到十一點多,傭人和警衛員將一切收拾停當,卻都告辭離開了。程靈這才從廚房里出來,往客廳看了一眼。李深站在地板正中央,不自在地用紙巾擦了擦手心,神情竟然有一點緊張和不安。他四處環顧了一下,看了一眼時間,轉身去廚房,經過程靈時說:來給我打下手。程靈怔怔地跟著他,走到廚房門口,愕然看見李深把一個粉紅色的圍裙系在腰間,不甚熟練地端起了炒鍋。程靈心里臥槽了一聲,張大嘴巴咬著自己的手指,半晌才開口問道:您、您親自做飯啊?李深的眼角泛起一絲笑意,說道:我今天高興。又指使程靈:去菠菜拿過來洗一遍。程靈默默地站在水槽邊洗菜,旁邊的李深忙忙碌碌地炒菜。其實保姆已經做了好幾道菜在壁櫥里放著,足夠七八個人吃了,但是李深出于某種情緒和目的,非要自己掌廚,好像不如此不能表達自己的誠意。就在程靈懷疑今天中午的客人是外星人首腦時,外面的門鈴響了。李深果斷摘了圍裙,將正在吱吱響的炒鍋和一堆蔬菜都丟給程靈,自己在鏡子前照了幾下,這次堆出滿臉的笑容去開門。程靈扒著門縫往外面看,心里好奇死了。只聽見李深熱情地招呼客人進來,說出來的話慈愛溫和,仿佛他只是個深居簡出、與世無爭的富家翁。從外面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帶著防曬罩、肥胖無比的李小艾。另一個是普通的青年男子,身體微胖,眉眼小,皮膚黑,個子略高,神情十分局促不安。看來李深隆重歡迎的就是這個胖男人了。程靈偶然瞥見三人坐下時,李小艾下意識地挽住了胖男人的胳膊。他心中了然,原來這是新女婿登門啊。李深那樣孤高暴戾的男人,為了女兒的婚事,竟也如此張皇失措,比平常人家的準岳父還不如。程靈心里暗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又覺得刺心。四個人在木質飯桌前坐定,李深和程靈忙著端飯端菜,開瓶倒酒。放眼天下,能勞動李將軍和程少校親自布菜倒酒的人,不超過五個人。不過這一對新人毫無覺察,只低著頭小聲聊天。李小艾是天生遲